“你去查查於嬪，”段洛宸直覺這於嬪身上是有事情的，很大程度上還跟沐書禾有關，直接去查沐書禾的難度太大了，一來事情過去了不少年，二來，沐家那邊的很多線索都是斷的了，“再去……去於嬪那宣個旨，朕過去用午膳。”
於嬪沒想到陛下突然來，她入宮多年，心思不在陛下身上，也沒怎麼見過陛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知道是昭嬪那邊送來的機會，還是惹了陛下不滿，陛下前來問罪。
卻沒想到段洛宸十分平靜，淡淡喊了她入座，江東炳布好菜，才聽見他開口，“你入宮兩年有餘，朕倒是沒怎麼見過你。”
跟她一起入宮的姑娘，那也都是有身份的，一開始自然是想著能在他眼前露個面。
平日裡他不怎麼進後宮，除了柔淑儀能去政和殿伺候幾次筆墨，他也就是去雅妃或者儀貴妃那裡用午膳。
這些小姑娘怎麼敢跟妃位上的人搶皇帝？
於嬪笑道，“陛下日理萬機，嬪妾不敢輕易去叨擾陛下。”
“母后說你性子柔順，倒是不假，”段洛宸轉了話鋒，“朕記得你是寧陽人，這麼多年，沒出過寧陽？”
“嬪妾家中世代都在寧陽，在入宮前，確實是沒有出過寧陽地界。”
“倒也是，大家閨秀確實是輕易不出遠門，哪怕是沐家大姑娘，後來的恆安王妃，都是沒有出過京城的，”段洛宸似乎只是平淡地問了一句，“她在京城你在寧陽，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於嬪盡力保持面上的冷靜，“嬪妾與王妃娘娘，並不相識啊。”
段洛宸只專注眼前的菜餚，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
但是於嬪卻一點點敗下陣來，“陛下是覺得嬪妾因為認識王妃娘娘，才會照顧小公子嗎？其實是因為嬪妾進宮時，家中弟弟還小，也就是像小公子這般大……”
江東炳適時提醒道，“娘娘，欺君可是大罪。”
於嬪面上的笑容一點點維持不住，她此時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去爭寵，面對著一個隨時有可能將你的底細查得一乾二淨的帝王，那幾分寵愛真能比過時時刻刻的惶恐嗎？
小夏子進來通報，“陛下，娘娘，昭嬪娘娘來了。”
段洛宸意外地看於嬪一眼，看來這於嬪跟沐書禾之間，不止是認識那麼簡單啊，只有在牽扯到沐書禾時，霽禾才會立刻趕到。
“陛下萬安……”沐霽禾話未說完，就被段洛宸扶著起來了。
“這個點，你怎麼過來了。”
於嬪看著跟方才截然不同的陛下，鬆了口氣，“荷香，還不快添副碗筷。”
沐霽禾將身後那些花花草草露出來，“想著於嬪妹妹喜歡這些，我對這些又不怎麼上心，放在我那裡也是浪費，就讓人都送過來了。”
段洛宸氣笑了。
她真是霸道，一邊什麼事情都不告訴他，讓他自己去查，一邊又在他查的時候來搗亂。
合著他想知道些什麼事情，就只能她大發慈悲告訴他一兩句了唄。
“霽禾，”他頗有些無奈，“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沐霽禾莫名其妙看著他，“我來送些花，要講什麼道理？”
“哦，懂了，我打擾陛下了是吧，”她轉身吩咐身後的小太監，“將東西都放下，咱們回宮。”
小夏子選的人都是手腳麻利的，沒一會工夫，東西都擺放好了，沐霽禾看向於嬪，“妹妹自己再收拾收拾吧，陛下許是嫌棄我礙眼呢。”
“嬪妾告退。”
她這樣說話，段洛宸哪裡還能繼續留下，於是於嬪看著方才還深不可測的陛下，頂著一張冷靜的臉，“朕還有事，先走了。”
於嬪終於可以把這口氣完完全全的鬆下了，這樣大的陣仗，江小儀不會聽不見，站在偏殿門口冷嘲熱諷，“於嬪姐姐這裡好不容易能盼來陛下，竟然被人堂而皇之地上門劫走了，嬪妾要是姐姐啊，這幾日可是沒臉出門了。”
於嬪只是笑笑，心道我可真是巴不得昭嬪快些把人劫走呢。
“你是說，陛下被昭嬪截胡了？”柔淑儀手下琴聲不停，“陛下最厭煩的就是後宮爭風吃醋，無規無矩，昭嬪一次次踩在陛下的底線上，陛下卻不曾對她惱怒，看來是真的很不一樣了。”
雲兒聞言，“奴婢這幾日打聽了些昭嬪的事情，好像是說，昭嬪與陛下算是青梅竹馬的緣分，但是後來，好像與已故的恆安王還有些事情。”
雲兒和墜兒都是她的陪嫁丫鬟，對這些事情知道的也不多，也只能打聽到這些眾人皆知的事情了。
柔淑儀也不惱，“無妨，陛下既然不許宮中議論，那咱們就不議論了。”
她能得寵，就勝在識趣，絕對不會去做多餘的事情。
只要陛下還願意來她這裡幾次，她家中人就會忌憚她，她孃親和弟弟就能過的順遂。
柔淑儀低眸看著手下的古琴，一時分神，竟是彈錯了一個音，於是琴聲停下，她想，只要昭嬪不將事情做得太絕，只要她願意將寵愛分出去那麼一兩分，她們就永遠不是敵人。
帝王愛，不會只在一個人身上的。
沐霽禾回宮時，遠遠就看見宮門前停了個豪華的轎子，想到小夏子突然送了人過來，對這些人的用處，也就明瞭了幾分了。
段洛宸道，“昭陽宮離著旁的宮殿要遠些，你出行時，還是要舒服些才好。”
他從不擔心沐霽禾會不喜歡這東西，沐霽禾要的，就是獨一份的，毫無保留的獨寵。
只有給她的愛滿了，溢出來了，她才願意回個一兩分。
但是段洛宸願意慢慢等，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總能等到霽禾把一切都給他。
於是沐霽禾終於給了他一個笑臉，“昭陽宮備好了午膳，陛下還用的進去嗎？”
段洛宸自然而然地牽著她踏進宮門，“娘娘的心意，哪裡敢不領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