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此話一齣,像是一個深水炸彈,炸得現場的人腦袋裡嗡鳴作響,以為聽錯了。
楊靈巧驚愕得瞪大了眼睛,一時竟懷疑自己的聽力出現了幻覺?
這個女人沒有哭求著表哥不要拋棄自己,也沒有求外婆幫她出面幫她說好話,竟然同意退婚了?
“啪嗒嗒……”,
清脆而又突兀的聲音驟然響起,好似命運之弦在這一刻斷裂開來,打破了空間的沉凝。
傅老夫人手上的佛珠突然斷落,散落在地上,與地面撞發出一連串噼裡啪啦的響聲。
“霆墨……不要!”
“奶奶不許你們退婚!”
說完這句話,傅老夫人眼前一黑,身子輕顫,天旋地轉間便失去了意識,像風中殘燭一般向後倒去。
“奶奶/外婆!” 幾人同時驚呼出聲。
……
仁愛醫院VIP病房外。
傅霆墨一雙眸子死死地瞪著方清悅,“要是奶奶有個好歹,你…還是再滾去明德女子學院吧!”
“傅霆墨,你憑什麼把我強行送去那裡?你是我的什麼人?”
方清悅雙眸冷如冰錐,不懼他要吃人的目光。
之前是她傻,愛著傅霆墨,怕他厭煩、憎惡自己,才會覺得被他強行送去了那座孤島後,他會對自己改觀,會消氣,不再嫌惡自己。
可是,誰曾想,他是要她死,要她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傅霆墨驚訝於她的態度,沒被送去女子學院之前,她從來沒有對自己疾言厲色過,眼神也沒有這麼冷談。
但驚訝歸驚訝,他的臉色依舊陰沉如墨,額上青筋迭起,譏諷地怒斥:
“就憑你在傅家白吃白喝三四年,這個理由充分不?”
方清悅啞聲,胸口那股窒悶的感覺又來了,她吸了一口氣。
努力調解胸口的痛脹,才慢慢開口,“傅霆墨,這些…我以後打工會還給你,還清了之後,我與你再無任何關係!”
傅霆墨心間一沉,一股莫名的悶脹感壓得他呼吸一窒,漆黑的眸底宛若澎湃深海寒潭。
拉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地道:“方清悅,你現在翅膀硬了,想飛出傅家了?”
方清悅甩掉他的手,“傅霆墨,我不想和你在傅奶奶病房前吵鬧,等她醒了,我自會向她說明。”
“不是你說的嗎,我應該要獨立,而不是像一條寄生蟲一樣,寄生在傅家身上吸血吃肉。”
“你……”
“霆墨哥……”
傅霆墨還想說什麼,一聲柔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看到張雪柔溫柔地走了過來,他臉上的怒意霎時不見,漸漸浮上了溫和憐惜。
“雪柔,你身體不好,怎麼也來醫院了?”
方情悅轉身推開了病房的門,不想在這看到他們在這表演什麼郎情妾意,只想確認傅奶奶身體是否安好。
傅老夫人剛醒來,雖然腦子此刻還不太清晰,可看到了她,神情有些激動。
微弱地喊了聲:“小…小悅……”
“傅奶奶,我在。”
方清悅上前握著她的手,“醫生,傅奶奶的身體怎麼樣了?”
她看向檢查完身體的醫生,眼裡帶著迫切和關心。
醫生如實回答:“傅老夫人就是急火攻心,暫時沒什麼事,但要注意心態平和,不能再受刺激。”
方清悅鬆了一口氣,“謝謝你,醫生。”
戴眼鏡的醫生看向她目光帶著些許複雜,似乎有什麼話要說,猶豫片刻後說道:
“你…平時才應該多注意身體,我見過別人打瘦身針的,吃瘦身藥的,還沒有見到為了讓自己變胖長胖吃增肥藥打增肥針的。”
聞聲,方清悅手指忍不住顫抖,臉色霎白,渾身血液冰冷,她側過臉去,垂下了眸子掩去眼裡的哀傷。
是她要吃這個打這個的嗎?
不是,是明德女子學院的人,強行灌她增肥藥,強行給她打增肥針。
才讓她在十天內,不知不覺中增肥了二十幾斤。
醫生似乎看出她不想提及這事,他也沒再說這事了,又真誠地建議一句。
“姑娘,有空去做個身體檢查吧,我看你臉色太白,不是那種正常的白。”
方清悅攥緊的手指緩緩鬆開,“多謝醫生,我會的。”
醫生搖了搖頭,收好記錄和護士一同走出了病房。
傅老夫人大腦還在混沌之中,根本沒聽清楚醫生和方清悅說的話,以為是自己身體不太行了。
她拍著她的手說道:“小悅…奶奶沒事,你不要擔心,也不要聽醫生瞎說,他們只會放大病情……”
“傅奶奶,醫生說您只要穩住情緒,不要再受刺激,就會好的。”
傅老夫人以為她在安慰自己,“真的嗎?”
傅霆墨和張雪柔也進了病房,“奶奶,您終於醒了。”
“霆墨……過來。”
傅老夫人一手握著方清悅的手不讓她放開,一手握著她大孫子的手。
把他們倆的手放在一起,“霆墨,小悅,你們…不要退婚。”
方清悅先一步抽回了手,傅霆墨也在抽手。
“奶奶…您安心養病,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
方清悅臉上擠出一抹乖巧的笑容,“傅奶奶,聽醫生的話,要平復心情,不宜憂思。”
她沒有當面拒絕,是怕刺激到傅奶奶的病情,幾年前,要不是傅奶奶把她接到傅家。
她現在可能還在外面流浪,為一日三餐溫飽絞盡腦汁。
哪能順利地考上大學,完成了學業?
可她的轉移話題,落在傅霆墨眼裡就是另一個意思了,認為她根本不是表面說的那樣堅決想和自己退婚。
剛才也只是他把她逼急了,讓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下不來臺,才會負氣地說出願意退婚的話。
也對,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
她一向對他言聽計從,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自己的身後。
這麼多年了,早已習慣成自然,哪怕天塌下來,她也只會躲在自己身後尋求庇護,絕不可能有與自己退婚的念頭。
不知為何,想到這,他心裡的那股悶脹感慢慢消減了一些。
……
回到傅家之後,劉管家帶著方清悅去了樓上原來那間房。
“方小姐,老夫人一聽你要回來了,就立即吩咐了傭人把屋子打掃乾淨,恢復了原樣。”
“謝謝劉管家。”
見她如此安靜少語,劉管家有些不太適應了,他記得被送去女子學院前的她。
明媚大方,開朗活潑,總是有很多話對老夫人和少爺說的,就連對他,也是笑嘻嘻的說著不少話。
可這次回來後,她變了。
變得沉默寡言,神情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