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沁笙轉身不再看他，望著遠處仍僵持著的褚霆和程頤。
她將話題重新拉回正事。
“勸褚霆儘早離婚，這樣拖下去對誰都不好。”
姜沁笙始終記著，程頤到律所的那天，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樣，態度卻是十分堅決。
程頤那時就說的清楚，孩子可以不要，婚必須離。
作為程頤的代理律師，姜沁笙最大的目的就是維護自己當事人的利益。
“要是我說不呢？”紀懷舟在她身後，啞著聲問。
他這話說得就像個賭氣的小孩。
姜沁笙唇角微微牽起，並無半分動容。
“紀懷舟，目前而言，協議離婚是最好的選擇，但不是唯一的。”
“起訴離婚消磨的是雙方的時間，實在不行，夫妻雙方分居兩年一樣可以離婚。
在這樣毫無意義的婚姻裡泡著，褚霆難道就開心嗎？”
她再次轉身，伸手推開擋著路的紀懷舟，“大不了就這樣耗著。”
姜沁笙抬腳走出休息室，目光自始至終，沒多在紀懷舟身上停留一秒鐘。
走近了，她才又扯出一抹笑容，“乾媽，讓你們久等了。”
周虹笑著搖搖頭，“來得正是時候，我正和小秦說你小時候的事呢。”
小時候的事……
剛到紀家那幾年的事情，姜沁笙自己也記不大清楚了。
記事之後，她一直都是跟著紀懷舟跑的。
周虹費心想讓她融入紀家的社交圈子，多和同齡的孩子玩，各種社交場合都會帶著姜沁笙參加。
始終都是徒勞。
姜沁笙身份低微，眾人心知肚明，雖然周虹待她和親生女兒一般。
但她不屬於上流社會，她就是個異類。
忙活幾年下來，姜沁笙還是隻能跟在紀懷舟身邊，和與他相熟那幾個小男孩玩。
姜沁笙聞言笑了一聲，“乾媽你可別可別說我的醜事。”
周虹扭頭看向秦瑜，“沁笙從小就乖，從來都是不哭不鬧的，沒讓人費過心。”
目光越過他們，落在跟著姜沁笙回來的紀懷舟身上，周虹嗔道，“臭小子，讓你去幫忙照顧沁笙，你倒是比她回來得還晚。”
紀懷舟眸色複雜，眼神不著痕跡掠過姜沁笙和秦瑜。
“接了個電話，耽誤了一會兒。”
他拉過一邊的椅子，強硬插在姜沁笙和紀懷舟中間。
三人擠在一處，十分侷促。
周虹對他沒眼力見的行為十分無語，連甩了幾個眼刀。
紀懷舟盡數無視，微一側身，徹底隔絕了秦瑜和姜沁笙眉來眼去的空間。
秦瑜也不急，而是拿出手機，“笙笙，我們先加上聯繫方式吧，省得以後還要麻煩周阿姨。”
姜沁笙點點頭，剛從包裡拿出手機，邊上就伸出一隻手，兩根纖長的手指夾著手機拿走，反手捏在手裡。
紀懷舟不語，肢體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不同意。
姜沁笙皺著眉頭，“乾媽，你把我聯繫方式給秦瑜推過去吧。”
她徹底沒了耐心。
紀懷舟就是存心來搗亂的，有他在，她和秦瑜就別想好好說話。
餘光看到不遠處的程頤已經起身，姜沁笙也拍拍褲子起身。
“乾媽，我先去看看那邊談得怎麼樣了。”
一轉身，姜沁笙就看見褚霆拉扯著程頤的衣袖。
兩人似乎發生了爭執。
褚霆人高馬大，程頤懷孕本就身子弱，這樣拉扯下去，必然要吃虧。
當事人都要在自己面前受委屈了，姜沁笙沒有在一邊看著的道理。
她大步朝那邊走去。
情急之下扯著嗓子喊，“褚霆你鬆手——”
話音未落，程頤狠狠甩了一下手，褚霆手上一下沒拉住，眼睜睜看著她因為用力，朝著反方向倒去。
程頤狠狠一下跌坐在草坪上，瞬間因為疼痛眉頭緊皺成了一團。
姜沁笙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趕緊蹲下身去看程頤。
“褚太太，放鬆呼吸，你感覺哪裡不舒服？”
程頤按照姜沁笙的幫助，努力調整呼吸頻率，她指著肚子，“……肚子、疼。”
程頤額上也因為疼痛浮出冷汗，捂著肚子動都不敢動一下。
褚霆緊張得半跪在程頤面前，聲音都是顫的，“程頤，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嚇我啊！”
“你放心，我們的孩子不會有事的，我會找最好的醫生來給你們看病。”
他往程頤這邊挪了兩步，顫著手想要抱住她。
姜沁笙伸出手狠狠甩開他，冷聲警告他，“褚先生，您最好離我的當事人遠點。”
她轉過身，抬眼看向秦瑜，“秦先生，麻煩幫我叫一下救護車。”
救護車很快趕到球場，程頤被醫護人員抬上車，姜沁笙作為陪護一起上了車。
秦瑜幫姜沁笙拿東西，也一同去了醫院。
褚霆失魂落魄，一抹遊魂般被扔在球場。
“舟哥，我好像真的弄丟她了。”他氣若游絲，低聲嘟囔道。
“知道錯了還不趕緊去醫院？”
紀懷舟話中多少有些恨鐵不成鋼。
褚霆如夢初醒，大步朝著出口跑去，好幾次險些被絆倒，腳下步子卻從未停過。
周虹將一切盡收眼底，嘆了一聲，“這事，確實是褚霆對不起人家程頤。”
“你勸勸褚霆，早點兒離了，別耽誤程頤。”
話說完，周虹又滿臉笑容，“我看秦瑜和沁笙在一塊，就是天生的一對。小秦還這麼貼心，郎才女貌，誰看了不說相配？”
最難得的是姜沁笙願意。
男女之事，最關鍵的不就是個你情我願？
“他們才相處不到半天，您就能看出這麼多了？”紀懷舟忍著翻湧的火氣，反駁道。
周虹搖搖頭，“這方面，還是沁笙比你通透。”
“有些人，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適合自己，等你也遇到合適的人就明白了。”
她又語重心長拍了拍紀懷舟肩膀，“幫沁笙找到另一半，也算了結我一樁心頭大事了。懷舟，接下來就到你了啊！”
紀懷舟身體僵了一瞬，極不自然地躲開周虹期待的目光。
他擰眉道，“還沒摸清秦瑜的底細呢，就這麼定下來，還是太著急了。”
周虹也皺緊眉頭，極為不贊成他過分謹慎。
“紀懷舟！沁笙的事情你不要過多幹涉，讓她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