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讓初穗從混沌中清醒,隨之顧淮深清雋的五官也逐漸清晰。
與初穗將將掙扎清醒而空洞混沌的眼神不同的是,顧淮深看向她的眉間雖然皺了幾分,但眼底一片清明,帶著微不可見的探究,唯獨沒有擔憂。
他似乎是剛剛洗漱過,身上還套著黑色的浴袍。
常年健身的原因,即使套的是浴袍,顧淮深也將它穿出了一種貴氣感。
但又因為他一手撐在酒店的被子上,肩膀斜斜靠在床前的姿態,胸口不可避免露出某個部位的肌膚,貴氣中又透著股微妙的懶散。
為數不多在醒來的時候見到他,初穗愣神了幾秒。
在這期間,男人已經站直身體。
“做噩夢了?”
看見初穗先前睜眼時那股掙扎情緒翻湧的餘韻,不難猜出剛剛他洗完澡出來聽見初穗沉睡中帶著哭腔呢喃的原因。
“先緩緩。”
隨後就見他轉身出了臥室。
兩分鐘後,門口再次傳來聲響,剛剛離開的男人手裡多了杯溫開水。
他站在床沿邊,把手裡的水杯遞給她:“溫的,不燙。”
“謝謝。”
初穗此刻已經徹底清醒過來,道謝後伸手接過,一口一口慢慢喝了起來。
溫熱的水流潤過喉間,讓她感覺自己舒服了不少。
另一邊顧淮深走到窗邊,把緊閉的窗簾全都拉開,瞬間,金色陽光傾洩入室,灑落一地。
突然的光亮讓初穗眯了眯眼,喝水的動作停了下來。
皺眉看向窗邊的男人。
“來江南拍戲怎麼沒跟我說。”
“你突然出差我也沒收到消息。”
“……”
“後面的行程我會讓林景給你發一份。”
半個月前,劇組封閉式拍攝後,初穗在第五天的時候回了京北的別墅一趟。
結果回去之後才發現別墅裡只有阿姨和幾個傭人。
問了之後才知道顧淮深早在幾天之前就飛美國去了。
初穗低頭繼續喝水,聽到顧淮深最後那句話時沒應好也沒應不好。
她本也不是為了那份行程跟他嗆聲的。
顧淮深亦沒在臥室內久待,很快他便去了外面客廳開視頻會議。
在他離開後,初穗進浴室洗漱後順帶洗了個澡。
她背部都是做噩夢時留下的汗,微溼的衣服貼在身上,不舒服。
初穗在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見手機裡林景發來的消息。
是顧淮深接下來一週左右的行程表。
初穗大概瀏覽了幾眼,林景的消息下面一條緊接著高弋的。
“初穗,江南這邊的戲份已經取景完畢,劇組這邊這兩天就準備打道回府。”
“既然顧總親自來了,你直接跟著他回去就行,後面收尾的工作,回京北後大家一起完成。”
“最後,熱搜的事情,我很抱歉。”
初穗逛了一圈,才發現熱搜在昨晚半夜的時候已經被澄清了。
昨天她睡得早,手機裡都是大家對她關於熱搜事件的問候,等她把手機裡所有未讀的消息處理完,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初穗。”
“嗯?”
“出來吃早飯。”
男人似乎開完會議,已經換上了正經的西裝,站在門口朝床尾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的女人開口。
臥室外邊負責來送餐食的服務員把食物一一擺好邊悄聲退下了。
來之前,主管特地吩咐過不該聽的別聽不該看的也別看。
“熱搜的事,謝謝你。”
兩人坐下,初穗率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你是我的結婚證上的妻子,不用這麼客氣。”
可是那是有名無實的,不是麼?
初穗在心底暗暗回覆,但沒有開口將這句話講出。
一頓飯吃的不算熱絡也不算冷淡。
“什麼時候回京北?”
直到餐桌上的食物吃得七七八八之後,顧淮深放下手中的筷子,抽了旁邊的紙巾淡定從容擦拭。
他今天佩戴了一塊某個高端品牌定製的名錶,讓他看起來愈發矜重,倒是少了半個月前顧老爺子過生在老宅時的那副乖張不馴的模樣。
想來也是,他即使不願承恩顧家的雨露,但只要他姓顧,不管在哪裡,對他俯首稱臣的人就不會少。
久居上位者,身上那股權勢顯位的氣勢即使平日沒有刻意展露,也會不經意間流露,讓人敬而遠之。
“這兩天就回。”
“我明天早上回去,一起嗎?”
初穗想起高弋早上發來的消息,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
顧淮深之前剛創辦遊戲公司初期的合夥人在這邊,兩人約了午飯。
對方倒是叫著顧淮深把他老婆也帶上,只是初穗拒絕了。
市中心某座頂級餐廳的包廂內,午間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斑駁光影落在室內的紅木桌面上。
窗外是一片精緻的園林,假山流水間點綴著幾株開得正盛的桂花,香氣隨著微風輕輕飄蕩在四周。
外邊烈日當頭,包廂內確是很陰涼舒爽。
目光所及之處裝潢典雅精緻,紅木雕花的屏風隔開了外界的喧囂,青瓦白牆間隱約可見幾株垂柳,隨風輕擺。
桌上擺著精緻的江南小菜,香氣四溢。
顧淮深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握著一杯溫熱的龍井茶,茶香嫋嫋升起,又與窗外的桂花香融為一體,沁人心脾。
他對面坐著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男人,比起顧淮深自帶的矜貴淡漠,宋柏川看起來更讓人覺得謙遜有禮,容易接近。
見是顧淮深孤身一人過來,宋柏川語氣裡帶著幾分調侃:“我可是聽說你娶了個才貌雙全的佳人,怎麼,捨不得帶出來見人?”
當初顧淮深突然宣佈領證結婚的消息,著實是把他們這一圈人嚇了一跳。
畢竟,顧淮深是圈子裡最難琢磨的那位,平日看著不顯山不露水,感情生活更是低調的近乎神秘,偏偏他十幾歲就開始暗中跟顧家對抗又是人盡皆知的事情,甚至還落得一個叛逆少爺的名聲。
這麼些年,也不見他否認過這個稱號。
圈內不少人都在猜測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才能把顧淮深給拿下。
聽見好友的調侃,顧淮深也只是唇角微揚。
男人放下茶杯,指腹輕摩著杯沿:“她不習慣這種場合,少開玩笑了。”
“什麼習不習慣,這就我們兩個人,我又沒有為難兄弟老婆的癖好,我看是人家不願意跟你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