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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這些,林燁臣回到房間收拾行李。
偌大的衣櫃裡,他的衣物少之又少,就只有幾件婚前他從北京背來的襯衫。
翻找中,林燁臣又在衣櫃頂上找到當初送給顧婷的複習資料。
剛結婚時,顧婷心心念念要參加高考,他精心挑選託人從北京帶回的書本,她連看都沒看過。
後面顧婷的准考證莫名丟失,一股腦把沒考上的責任都賴在他頭上。
這些課本也成了顧婷不能提及的傷心事,成了他耽誤顧婷的“罪證”。
找來箱子剛把這些東西打包好,門外敲門聲一聲高過一聲。
他拉開門縫,一個穿著黑色帆布鞋的女人竄了進來,是他岳母王翠芬。
王翠芬先是低頭掃了眼地上的紙箱子,鼻尖溢出一聲輕蔑。
“原以為你是個有出息的,沒想到現在竟窩在家裡當廢物。”
林燁臣懶得搭理她,抱起箱子就往外走。
王翠芬卻不打算這麼放過他。
“站住!”
“我說你一個大男人,天天不找工作讓媳婦養著,你也好意思?”
她說著說著還演了起來,高聲哀怨道。
“我們家婷婷真是命苦,不圖錢不圖權嫁給了你,現在還要靠她養家。”
眼看越說越離譜,林燁臣淡淡打斷。
“是嗎?不圖錢?當初五萬彩禮沒進您口袋嗎?”
說完,林燁臣頭也沒回,徑直把箱子搬到門口的三輪車上。
剛把顧婷娶進門那年,王翠芬打著不少由頭,從他這或多或少的借走不少錢,說是借,實則從未還過。
所以在他背上降職處分後,王翠芬一改往日的和善,變得十分無理,但凡他不給錢,她就向顧婷告狀,挑起他倆之間的爭吵。
現如今他和顧婷夫妻緣分已盡,他也不必再卑微屈恭了。
王翠芬被懟得說出不話,心裡來氣的很,但她忽然臉色一轉譏笑道。
“光給彩禮是什麼本事,人家程青可是考上了編制,那可是鐵飯碗!”
“一輩子衣食無憂!”
話剛說完,門又被推開,顧婷推著程青走進來。
這不是林燁臣第一次見到程青。
只是之前的他病殃殃,毫無精氣神,現在被養的白裡透紅,頭髮被精心修剪過,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百貨大樓的最新款,隱隱透著溫婉貴公子的氣派。
而他穿著顧婷單位過節發的男士襯衫,穿了四年。
他一直以為顧婷是節省,現在看來,只是用心照料的人,不是他而已。
聽聞罵聲的程青推著輪椅到王翠芬面前,柔聲勸阻:“媽,別這樣,就算林哥犯了錯,他也還是你女婿啊。”
“什麼女婿!我可不要這種丟人現眼的女婿,當初要不是你和婷婷錯過,根本就不會有他什麼事!不過現在你回來了,也有好了好工作,我想讓你和婷婷…….”
“媽!”程青一個咳嗽打斷王翠芬沒說完的話。
王翠芬這才冷哼一聲閉上嘴。
顧婷直接從包裡抽出一張.工作介紹信扔在林燁臣面前,眼底盡是寒意。
“程青考的編制還在你身上,你這邊籤個字,把工作讓給他。”
林燁臣心中一顫,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憑什麼?”
自從程青出現,他先是讓出他的房間,後來車也成了他的專屬。
他連妻子都讓給了他,如今連他辛苦考的編制也要讓出去…….
“這些年你要什麼我都盡力滿足,為什麼連我的工作你都不放過?”
顧婷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當年我高考,你放過我了嗎?”
林燁臣臉上有一瞬的愣怔,他下意識想解釋。
卻被顧婷不耐地打斷,“快點籤,這個簽完,咱倆前面的恩怨一筆勾銷。”
“我往後不會再提高考的事。”
王翠芬也在一旁幫腔:“愣著幹什麼!趕緊簽字啊!婷婷說簽完就原諒你,你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林燁臣嗤笑一聲,他終於懂了他們三人齊聚是為了什麼。
高考不過是幌子,他們真正的目的就是要逼他自願把工作讓給程青。
空氣隨之陷入冷凝。
程青止不住的咳嗽幾聲,血絲沁紅手裡的帕子,臉色慘白,“婷婷,要不這份工作還是還給林哥吧,畢竟這個編制還在林哥身上,我總不好奪人所好…..”
顧婷急了,緊緊抓住程青的手,“不用!他這種身上背了處分的壞分子,不配擁有這麼好的工作。”
“你別擔心,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去找他單位,這份工作本該就是你的!”
林燁臣看著這一幕,心裡已經痛到麻木,他自嘲地笑了下。
“是,我這種人,的確配不上這麼好的工作,程先生,你就安心去上班吧。”
反正這個家,早已容不下他半分.身影了。
他馬上要去北京,這裡的一切他都想徹底割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