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男人的身影從車後座下來。
蘇念念看著他下車，彎腰撿起她扔在地上的鞋子，朝她走過來。
朦朧燈火裡，身形挺拔修長的男人步伐穩健，英姿颯爽。
一小片陰影落在她頭頂，是男人站到了她面前。
她下意識地吞了吞水，抬頭看他。
這幾年，她身高沒有太大的變化，165公分只夠到他下巴，在他面前嬌小又纖細。
夜色遮掩了他眼底的神色，五官也變得模糊不清，只有聲音，絲絲縷縷鑽入她耳膜。
“脾性漸長，誰慣的？”
“你管我啊。”她低下頭看自己光著的腳丫，有些不服，可語氣卻依舊是軟軟的。
“砸了我車子還不能管你了？”男人提在手中的鞋子扔到她腳下，語帶命令：“穿上。”
“又沒砸壞。”
她嘟嚷著穿上鞋子。
“買完東西早點回去。”他交待一聲後，轉身就往車的方向走。
“你真不等我呀？”
蘇念念看著那道越走越遠的身影叫道。
“我讓阿珩派司機來接你。”
他頭也不回地應聲。
蘇念念真想脫鞋子再砸一次。
能讓他回頭看她多一眼，再也沒有比這個世上更值得開心的事了。
–
他走後，本來沒打算買東西的蘇念念轉身走進人來車往的超市。
當她提著滿滿兩袋東西出來時，紀珩派來的人與車子已經等候多時，司機還將她故意丟在客廳茶几上的手機也帶來了。
梁瑞卿發了幾條消息還有茶樓的地址給她，說陪合作伙伴吃飯時碰到了在A城出差的張總。
張總與梁瑞卿公司的合作伙伴也是舊識，於是一行人在吃完飯後移步到茶樓。
梁瑞卿知道念念喜歡張總，加上她遲遲不能歸家，便問她要不要出來一起飲茶。
蘇念念想都沒想就應好，讓司機送她去茶樓。
一陣不見，張總依然光彩照人，梁瑞卿公司的合作伙伴年紀不大，40出頭的模樣，是位講話風趣幽默的帥叔叔。
在幾人中，蘇念念最小，也沒什麼工作經驗。
她過來後，他們就不再談與任何工作有關的事，轉而聊起了各自留學生涯的趣事。
這話題，蘇念念不陌生，一下子就拉近了距離。
十點半時，在座唯一的一位男士起身告辭，將空間留給三個女子。
“念念，你不是有話要跟張總聊嗎？”
服務生進來換茶水時，梁瑞卿笑咪咪看向蘇念念。
“念念，怎麼了？”
張總拿著手機正在回覆消息，聽梁瑞卿這麼一說抬頭看她。
“就想聽聽你跟秦教授的浪漫風月史。”
蘇念念雙手撐著下巴，含笑看著張宸。
“怎麼？搞不定老男人？”
張宸笑,將手機放到桌上，慢條斯理地拿起服務生剛倒好的茶水輕吹了兩口。
張宸一針見血，蘇念念白皙的耳根染上淺淺的紅，卻又忍不住為他辯駁一句：“他不老。”
“嗯。愛情裡，年齡不是問題。”張宸臉上的笑容更大了。“說說看什麼情況，看我能不能幫你解決點實際問題。”
“嗯……”蘇念念抿了抿唇，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在外人眼中，他是她的前任姐夫，作風正派，責任心強，一身正氣。
雖然他與姐姐早已離婚，各自都過得很好，但在她與他沒有任何的可能之前，她不想讓他可能會因為她晦澀的愛慕而被人非議。
喜歡他這件事，她從來沒跟任何人提過，上次跟梁瑞卿也只是說了兩句，連他是誰都沒提。
梁瑞卿不是那種會追根到底的人，當時見她面帶猶豫也沒再追問，不過她那麼聰明，應該是猜到了。
如今面對張宸的直截了當，她依然難以啟齒。
“念念，我們換個說法。”張宸看出她的矛盾與糾結，喝了兩口茶後放下茶杯。
“他知道你對他的情意嗎？”
想到當年自己的那個吻，蘇念念想點頭，卻又有些猶豫。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應該不知道的吧？
“他是做什麼的？平時喜歡跟什麼樣的女人打交道？”
“部隊轉業到地方工作。”
至於他喜歡跟什麼樣的女人打交道……她還真是不清楚。
“念念，你喜歡看日劇嗎？”張宸又問。
“一般。”
除了回國念大學最後一年被舍友帶偏，看了幾部島國動作片以外，她還真是沒正經看過普通片子。
“日劇《四重奏》裡有這麼一句話：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請直接用勾引。”
蘇念念：“……”
島國片果然名不虛傳。
“一個聰明的女人要懂得發揮自己的優勢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我要說我不夠聰明，也不夠漂亮，你們會不會覺得我太滅自己威風？”
“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豔麗的女人。你年輕又可愛呀，長得又不差，還會撒嬌，是個男人都頂不住。”
蘇念念不屬於那種豔光四射的大美人，但也是個清秀佳人，皮膚雪白，一雙大眼水靈靈的，笑起來甜美動人，活潑又浪漫，還帶著抹嬌憨。
“他頂得住。”
“他可能不是男人。”
“誰說他不是男人？”
“那就拋開人性，身體能解決的事，何必費那麼多腦子？”
“萬一身體解決不了呢？”
“萬一身體解決不了，那他對你可能真的是隻有晚輩式的關愛，不是對女人的喜歡，沒有慾望和衝動，也沒有佔有慾。你可以趁早放手了,天下男人多的是.何必是一棵樹上吊死。”
蘇念念：“……”
這麼一說，他對她好像真的是這樣……
問題沒解決，她卻更難過了。
“念念，你也不用這麼喪。”張宸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他要是真那麼油鹽不進的話……”
怎麼樣？
蘇念念與梁瑞卿同時望向滿臉自得的張總。
“藉助外力助陣。”張總攤了攤手。
“怎麼外力助陣？”
“藍色藥片瞭解一下。”
梁瑞卿：“……”
暗戀這種事,她沒經驗.
追男人也不在行,她都是略過戀愛直接結婚.
至於什麼藍色藥片，她更是完全外行。
蘇念念：“張總，當年你追秦先生的時候也是藉助外力助陣？”
張總不說話，卻笑得春風得意。
蘇念念：“對領導這樣，犯法嗎？”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怕犯法？”
“怕。”她膽子小，萬一她真的對他做了些不好的事情，他清醒後會不會一槍斃了她？
“放心，我罩你。”張宸拍胸脯保證.
“張總，你後臺很硬嗎？”
“還行。”張總略為謙虛。“念念，別怕，趁年輕做自己想做的事才不辜負你對他多年的情意。”
“謝張總賜教。”
“不客氣。”
–
三人聊到十二點才散。
張總回酒店，梁瑞卿與蘇念念一起回家屬院。
上了車，梁瑞卿就看到她買的那兩大袋東西，問她都問了什麼。
蘇念念神秘兮兮地從袋子裡拿出幾個盒子塞給梁瑞卿：“超市搞活動，當作給你們的見面禮了。”
梁瑞卿一看，全都是安全套，各種款式花樣都有，她真行。
“沒事你買那麼多幹嘛？打算跟男朋友用還是打算外力助陣？”
“能不能不提外力助陣？”
“怎麼？不敢？”
“不敢。”
“就你這出息樣。活該搞不定。張總一番話白說了。”
“我哪能跟張總比？”
雖然跟她交往不深，但也知道張總是個性子直爽的人，妥妥霸道女總裁的人設。
張總看上的男人，哪怕是強扭的瓜，也要蘸糖生吞。
“而且我相信他不是那種人。”蘇小姐拍著胸口保證。
“那你打算怎麼辦？”
“時到時算。”
“念念，真是想不到你目標那麼遠大。”
“哪遠大了？”
“年紀比我小還要我叫你大嫂，還不遠大？”
蘇念念：“……”
讓梁瑞卿叫大嫂，確實是她的遠大目標，但是還長遠得很。
“這件事，能不能先不讓紀總知道？”
梁瑞卿點頭。
“念念，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
“你家人知道嗎？”
他們同意嗎？
蘇念念搖頭，眼底卻是一片倔強。
在這一刻，她覺得就算自己沒有張總霸道總裁的人設光芒，但卻有一股強扭的瓜再苦也要蘸糖吞的執念。
“念念，你知道大哥這人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嗎？”
“古板正經？”
“還有擔當與責任。”梁瑞卿補充。“雖然任重道遠，但我精神上永遠支持你。”
“謝梁總提點。”
梁瑞卿那幾盒套丟回袋子裡時，蘇念念問她：“你們不用啦？”
“不合適。”
梁瑞卿輕描淡寫。
蘇念念：“……”
她第一次買倒是沒注意看。
那不是白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