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順帶著兩兄弟去劉府,在後門見了張管家,沈明義陪禮後,把二十兩銀子交到了張管家手裡,當著面撕毀了契約,這事才算了結。
完事後三人沉默的走著,心裡都有些不痛快。沈明義愁容滿面,悔不當初,心裡暗自悲痛“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還得想辦法湊科考費。
沈順揹著手走在前面,突然轉過身,把跟在身後的沈明義嚇了一跳,以為老頭子氣狠了要動手,立馬後退幾步。
沈順是想動手來著,可老二到底是個讀書人,還是要留一些臉面的,嘆了聲氣,從懷裡摸出來三百文錢,遞給了沈明義。
“老二,別再讓我失望,再敢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我就當沒有你這兒子,院試費用我會想辦法,下個月收了糧食,賣一些,湊好了給你送來!”說完不等沈明義反應,揹著雙手走了。
沈大魁跟在後面,一拳捶在沈明義胸口,吼道:“老二,你再敢打我兒女的主意,再敢坑害家裡人,我就親手毀了你。”放完狠話大步流星的去追沈順了。
沈明義捂著胸口站在原地發愣。天地良心,他是真沒想過賣“活著”的春妮,都怪自己鬼迷心竅,被同窗誆騙說春妮冥婚,也算是劉家的人,以後他科考之路多少會幫襯一些。他現在只剩無盡的悔意。
沈明義年歲十五,是周氏晚來子,跟沈春妮同歲,從小聰慧,才學過人,從未下地幹過農活,一心只讀聖賢書,周氏更是打心眼裡偏疼這個幼子。他的臉型跟周氏有著六七分相似,眉眼和身量像阿爺,看上去眉清目秀,身形高挑一身書卷氣,顯得格外招眼,這十里八鄉傾慕他的姑娘不在少數,也養成了沈明義不知感恩,為人高傲自滿的毛病。
沈春妮今日起了個大早,站在院子裡,仰天長嘆,窮得睡不著,心疼還沒捂熱的十兩銀子,在心裡把沈明義千刀萬剮了十於遍之後,揹著揹簍帶著小黃去了山裡,經過這一遭,家裡的情況更是的雪上加霜,老底都被嚯嚯完,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
她輕車熟路的走到山洞前,扒開遮擋物後停下來腳步,她可不想再被人刺殺,衝著裡面輕聲喊道:“是我,我進來了!”
等了半天,沒有人回應,她才探頭往裡看,草鋪上放著疊放整齊的被褥,她在山洞環視一圈也沒有人的蹤影,走過去打開罐子,裡面也變得乾乾淨淨。
人已經被接走呢?這樣是不是算完成任務呢?
沈春妮眸子狡黠的閃過精光,趕忙呼叫系統,“系統,人走了,我算完成任務了嗎?”
系統打了個呵欠,說道:“宿主起這麼早,不睡覺麼?稍等,我幫你查看一下情況!”
“窮得睡不著,不像你!”沈春妮翻了個白眼
“宿主,此人已經有人接應,上面顯示任務完成,恭喜宿主完成第一個任務,請去空間領取獎勵!”
她腦子裡突然傳來“叮咚,已到賬”,沈春妮心念一動,進了空間,看見一個大冰櫃,貨架上多了好多東西,走過去打開一看,是大米和白麵粉,還放了不少的調料品,一堆辣椒,幾桶植物油,冰櫃裡還放了各種肉類。
她嘴角抽了抽,這獎勵也太接地氣了些吧?不過她喜歡,現在最缺的就是這些。
收拾好剛一齣空間,系統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宿主有新任務請你查收。
她這會兒心情好著了,愉悅的等著系統發佈新任務。
“宿主你需要在三個月內賺一千兩,另外要讓沈明義走向正途,考取功名,不限時間。”
聽到後半句,美好的心情,瞬間如遭雷劈,劈得神魂不穩。
咬牙切齒的問道:“系統,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系統小心翼翼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心裡忐忑不安,怕沈春妮暴走。
她真的氣爆了,這到底是什麼系統任務?三個月掙一千兩,好比在現代三個月掙一百萬,這樣離譜她都認了。可為何要幫助才賣了她的渣渣二叔考取功名?她是那種以怨報德的人?她是睚眥必報的人。
“系統你直接說,不完成幫沈明義,會有什麼懲罰?我們直接跳過這一項。”沈春妮不想違背自己的三觀,冷冷的問道
系統本不想刺激沈春妮,但事實就是這樣,這一世要改變沈明義的人生軌跡,才能推動事情的發展,所以沒得選。
它安慰地說道:“宿主稍安勿躁,沈明義還能救,這次他也是被人利用,而且宿主你不完成任務,後果很嚴重你承擔不起,宿主三思,你總不想再英年早逝了吧?”
收到死亡威脅,她能怎麼辦呢?三觀不要也罷,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能向系統資本低頭,只希望那不做人的二叔還良心未泯,能從善如流。
沈春妮從不內耗,她是個樂觀向上的人,打定主意後就不會再鑽牛角尖,把洞裡的東西收拾進空間,然後瀟灑的離開。
走在清晨的山林間,陽光透過樹葉照射在了她的臉上,鳥兒在枝頭鳴叫,她展開雙手深呼一口氣,又長長的吐一口濁氣,頓時神清氣爽,醉氧的感覺很上頭,在前世只有在徒步深山時才有過的體驗。
狗子在前面撒歡,還不忘回頭看她,不一會兒一人一狗就到了涉陷阱處,她看到陷阱有動靜,眼睛一亮,有戲。
她掀開雜草往陷阱裡面一看是兩隻山雞,翅膀還在不停的煽動,但越掙扎纏得越緊,這還是上一世學的技能。小黃看到山雞就開始狂叫,小樣比她還激動了。
她把山雞綁好,放進揹簍裡,恢復了陷阱,又在附近尋了一處開始坑次坑次的挖著洞,狗子也在一旁刨著土,一人一狗開始忙活著新的陷阱……
等做好陷阱,她坐在草地上歇息,把從家裡帶來的紅薯給了狗子一半,自己啃一半。
“狗子,等下我們去挖菌子如何?前天夜裡下過雨,應該能找到。菌子燉雞絕美,我到時給你吃幾塊吃雞骨頭。”
小黃回應著叫了幾聲,“汪汪,汪汪汪……”
她跟小黃在山林裡穿梭,卻不知遠處大樹後,有人一直在打量著她。
李煦臉色依然蒼白沒有血色,身邊站著接他的兩個侍衛,其中一個年輕的侍衛從山洞那邊來,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他一臉疑惑的盯著沈春妮的揹簍,“洞裡的東西都收走了?她那揹簍這麼能裝嗎?”
年輕侍衛,身形健碩,年齡大約十六七歲左右,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公子,您身體要緊,還是早些到別院,孫老已經在那邊候著。這姑娘就是個普通的農家女,是不是您多心呢?”
李煦沒說話,皺著眉頭,想著什麼。
身邊另外中年侍衛開口低聲呵斥著年輕侍衛。
“方圓,公子做事你少插嘴。”
李煦朝著她方向看一眼收回視線,“魏叔我們走吧!”
叫魏叔的侍衛小心翼翼的背起了李煦,踩著輕盈的腳步,離開了叢林。
沈春妮帶著狗子在山林尋摸了一刻鐘,真的找到了雞油菌,長在樹根處,裹著淺黃色的外衣,口感細嫩,韌性十足。菌子雞湯算是有了著落,她這副身體虧空得厲害,當真需要補補。
她一邊採一邊空間裡扔,把野雞提溜出來,用揹簍又裝了半揹簍,她把這片摘了個精光,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最後扯了點雜草蓋在上面,掩人耳目,帶著小黃往回走,才走幾步,聽到一個尖叫的女聲,刺得耳朵生疼。
這聲音有點耳熟,沈春妮頓了一下,是沈春花的聲音。
她快步往聲音方向跑去,看到沈春花掉落在她狩獵陷阱裡面,雙腳都被繩子纏住。
這倒黴孩子,咋就往她布的陷阱跑,這地方選得夠偏了,在旁邊又做了記號,經常出入山林的人,都會看見記號,繞道而行,這下又要重新佈置陷阱。
沈春妮雙手環抱,盯著陷阱裡的沈春花默不作聲。
沈春花哭得滿臉是淚,看到有人來,高興的抬頭喊“救命”,一看是沈春妮語氣就變了,兇巴巴的喊:“沈春妮,你還不快救我上去。”
她看過找死的,沒見過這種找死的,突然來了興致,對於沈春花她一般懶得搭理,這會她坐在陷阱旁,笑盈盈的看著沈春花,看著她歇斯底里。
沈春花嚎叫了半天,嗓子喊得嘶啞了,見沈春妮還是無動於衷,最後轉變態度,帶著哭腔說道:“春妮,你快救救我,我害怕,求求你了!”
她看這位姐也嚎得差不多了,低頭看向陷阱裡的沈春花,“你剛才這態度,我不早救你了,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你說是不是小黃!”
“汪汪……”狗子回應的叫了兩聲
她把沈春花救了起來問道:“沈春花,你跑山裡來幹啥?”
沈春花沒受什麼傷,只有手被擦破點皮,被救起來後,又開啟鬥雞模式,“關你什麼事?你能來,我不能?哼!”
她湊近看著沈春花的眼睛說道:“莫非你也想上山撿銀子?”說完噗呲笑出了聲
沈春花的心思被搓破,氣急敗壞的在那怒吼,沈春妮沒做理會,動手把陷阱恢復後,就往山下走,她腳步輕快,很快沈春花就被甩在了後面,這段路沒有什麼危險,她也就沒打算等沈春花,自己飛奔下山……
沈春妮回到家,把揹簍裡的東西拿出來,再次驚呆了眾人。
沈大魁提起一隻雞看了又看,歡喜道:“我的個乖乖,這一隻雞起碼也有五六斤,我們春妮這狩獵手藝可比得上獵戶了,下次爹跟你一起去。”
沈春妮走到張氏身邊,挽著張氏的胳膊撒嬌,“阿孃,我想吃雞,我們燉一隻可好?”
張氏看到這樣軟軟糯糯的女兒,哪裡有不答應的,想到她之前受傷虧了身子也該補補,滿口答應道:“燉,燉一整隻。”
周氏經過上次的事,最近安生了不少,這會兒聽說有雞吃,心裡也開懷,只吩咐張氏燉軟一點,然後出門遛彎去……
剩下的雞油菌和另一隻山雞,由沈大魁明天拿到鎮上去賣。
沈春妮找到院裡砍柴的沈大魁正打算說明日自己想去鎮上的事,沈春花一身狼狽的回到院裡。
沈大魁看到沈春花這狼狽不堪的樣子,趕忙過去拉著她看,“春花,你這是咋呢?摔了?”
沈春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指著沈春妮道:“是她,我掉進她的陷阱裡,她還不想救我。”
沈大魁看了一眼沈春妮,又轉頭看向春花,“你咋就掉進陷阱裡去了?你都不怎麼上山,跑那深山裡去幹啥?”
張氏聽到響動,也忙的過來查看沈春花身上的傷,還好只有手背有點擦傷,也放下心來。
沈春花聽到沈大魁問話,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話。
沈春妮好心的替她開了口:“阿姐想上山撿銀子,不小心掉到陷阱裡,是我把她救出來的。”
張氏一聽這話,一邊拍打著沈春花身上的泥土,一邊罵道:“你這豬腦袋,那銀子是這麼好撿的,誰都能撿到,那我們家還能天天吃野菜粥?那是你妹妹運氣頂頂好,老天爺不忍心她被你那不做人的二叔坑害,才掉下的銀子。還不快去洗洗,把衣服換咯。”
沈春花哼哼唧唧,抹著眼淚,回屋去了。
到了傍晚,一家人圍坐在桌前,桌子上擺了一大盆雞湯,一碗炒野菜,再加一小碗鹹菜,今晚的粟米粥也熬得比以往濃稠些。
這兩日神經緊繃,現在任務完成,躺在床上才覺得周身痠痛疲憊。她是跟沈春花睡的一張床,沈春花平日裡老是把她擠在床角邊,每次都睡不太安穩……
心裡想著這些零零散散的事,很快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