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淚眼朦朧地看向趙京澤。
看到楚嵐眼底濃重悲傷的那一瞬間，趙京澤瞳孔震動，難以抑制地抬手，將她擁入懷中。
“楚嵐，人，真的已經死了；她要去找她的女兒了，她不想再，不想再找什麼公道了。你還要執迷不悟嗎？”
楚嵐眼淚決堤。
她抖得不成樣子，哭到最後，卻控制不住的大笑出聲。
“趙京澤，你知道的是不是？你都知道？”
趙京澤微微一僵，下意識地放開了手。
楚嵐往後撤了兩步，死死地盯著趙京澤，“你說，她不想再找什麼公道了……你是不是知道，周阿姨的女兒死得冤枉，你知道這件事跟沈之絮脫不開干係，對不對？”
趙京澤沉默著，沒有回答。
楚嵐微微閉眼，“你就這麼愛她？”
“楚嵐，你別胡說。”趙京澤後槽牙輕咬，“我們才是夫妻！你為什麼總是懷疑我跟沈之絮？”
“是我懷疑，還是你做的太多？！”
楚嵐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嘶吼出聲：“趙京澤，你不再愛我我認了，你愛上別人我也認了！可你怎麼變成了這樣？你明明清楚沈之絮就是罪魁禍首，你卻始終要為她隱瞞！”
“一個救命之恩就值得你這樣？！”
趙京澤捏緊了手，眼中滿是不被理解的憤怒和失望：“沈之絮跟我認識那麼多年，我很清楚她的為人！而且，她於我的確有著救命之恩！難道在你眼裡，我的命這麼不值錢嗎？”
楚嵐絕望地凝視著趙京澤。
“事到如今，你還在跟我倒打一耙。”
“趙京澤，我和你，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了。”
楚嵐移開目光，眼淚簌簌落下。
“你走吧——三天之內，簽好離婚協議給我，我不想再跟你做夫妻哪怕一天！你讓我，覺得噁心。”
聽著楚嵐沙啞的聲音和絕情的話語，趙京澤的心墜入萬丈深淵。
他注視著楚嵐，啞然道：“楚嵐，你認真的？”
“對，我認真的。”楚嵐冷笑，“如果你不籤，三天後，我會提出離婚訴訟，到時候，咱們就都不用給彼此留什麼面子了。”
說完，楚嵐拿了自己的東西就要走人。
走到門口的時候，一陣眩暈感忽然襲來，楚嵐險些站不穩，一把扶住了門框。
趙京澤見狀瞳孔微緊，下意識地上前扶住了她。
“楚嵐……”
楚嵐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
趙京澤的話語聲戛然而止，失神地看著楚嵐的側影。
“趙京澤，我們真的，到此為止吧。我累了，很累很累。”
楚嵐說完，大步離去。
趙京澤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感覺心裡像是缺了一塊，卻又不知為何。
此時此刻，他才真切地感覺到，楚嵐是真的，要離開他。
離開醫院後，楚嵐打了車，徑直前往周阿姨的住處。
此時正是傍晚，小區內頗為熱鬧，周阿姨生前居住的4號樓門口也是毫無變化。
彷彿昨天她看到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楚嵐深吸一口氣，緩步走進了單元樓。
她緩緩地上樓，心裡無數次地希冀昨天的一切不過是幻覺。
可等她拿鑰匙打開房門時，還是從希冀中徹底抽離。
房間內，所有的傢俱都被蒙上了白布，屋子裡有明顯的，被人搜查過的痕跡。
應該是昨天警察前來搜查過，以確認周阿姨的確是自殺身亡，而非被謀殺。
楚嵐站在白茫茫一片的房間內，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
她無知無覺地站在原地，片刻後，嘶聲哭泣起來。
那聲音撕心裂肺，滿含委屈和痛苦。
可她哭的再痛，飽受折磨和冤屈的可憐人，也回不來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房門忽然被人敲響。
楚嵐淚眼朦朧地看去，許久搖搖晃晃地上前開門。
站在門口的是快遞員，對方看見楚嵐滿面的淚和通紅的眼，愕然地怔愣在原地。
楚嵐嗓音嘶啞：“你是，幹什麼的？”
良久，那快遞員才回過神來，將手裡的一個文件袋遞給了楚嵐。
“是周芳嗎？這個快遞是你的，昨天我來過一次，這邊好多人我沒能進來，所以就改到今天送了……”
對了，快遞！
楚嵐飛快抹去眼淚，啞聲道：“對，對！是我的！”
她趕忙簽下了字，送走了快遞員。
關上門，楚嵐將文件袋打開了。
她有很強烈的直覺，這個快遞，就是周阿姨留給她的。
果不其然，文件袋裡，只放了一封信。
楚嵐的手開始顫抖，她拆開信封，裡面赫然正是周阿姨的字跡。
她的眼淚再次決堤，用一雙模糊的淚眼，努力的看著信紙上的一字一句。
“楚律師，展信佳。
小麗走後，勞你一直為其奔波遊走，查找真相，我只這一個女兒，相依為命半生，她早已是我的另一條命。”
“我很想為她討個公道，我也相信天理昭彰，輪迴有道，作惡者終將被繩之以法，付出應有的代價。”
“但我等不到了，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痛苦，這樣的日子，我無法再過下去一天。”
“我也實在很無能懦弱，我沒辦法親自為我可憐的女兒伸張正義，我所能做的，唯有以淚洗面。”
“幸好，我還能為她再做最後一件事，那就是，使她去往天國的路不再孤單。”
“楚律師，你是個好人，我也知道此樁案子交於你讓你多有為難，我不想再麻煩你，所以等我走後，也請你去過自己的生活，別再為此執著。文件袋裡有我最後的積蓄，密碼就寫在卡上。”
“這筆錢是我對您最後的感謝，也還請您不要嫌棄。”
一封信，寥寥數句，楚嵐看到最後，已然泣不成聲。
她哭著從那文件袋裡找出了那張銀行卡，只見卡的背面，周阿姨一絲不苟的筆跡在上面寫了密碼。
是王麗的生日。
楚嵐此刻甚至討厭自己的共情力強。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希望當初死了的人，是自己。
楚嵐拿著信和銀行卡，枯坐在原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忽而響起。
居然是李瀟打來的。
楚嵐接通後，聲音嘶啞：“瀟瀟……有事嗎？”
李瀟聽見楚嵐的聲音嚇了一跳，“學姐，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沒事，我……”楚嵐努力止住再次上湧的淚意，“你有什麼事先說吧，我有點忙。”
“哦哦行，你前幾天不是讓我幫忙挖沈之絮的黑料嗎？我挖到了！目前還沒遞到那個姓趙的大老闆手裡，姐你要不要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