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陳姨娘真不一般,而如妃派人來這一趟又是什麼意思?
恐怕不止是為了送賀禮吧?
眾人接著看戲。
“這……”
蘇公公被問住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怎麼也沒想到樓蘊安說話如此大膽,不僅道破陳姨娘曾經是如妃娘娘的身邊人,還一連追問。
如妃娘娘派他前來,主要是想給梁少將軍撐場面,讓外界都瞧瞧宮裡的態度,外頭肯定會猜測,如妃的意思應該就是陛下的意思。
沒想到被樓蘊安三言兩語一攪合,成了來給陳姨娘撐腰的了!
蘇公公懊悔萬分,他就該私下裡告訴梁少將軍有關陳姨娘的事,本想給樓蘊安一個沒臉,也敲打敲打梁家其他人,量他們也不敢有異議,
沒想到樓蘊安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如妃娘娘留。
滿京城誰不知道驍威大將軍府出了個想要誥命之位的妾室?
如今讓外頭都知道這妾室是如妃娘娘身邊教出來的,娘娘的名聲也會受牽累!
說陳瑩兒不知情梁謙玉給她請封誥命,是怎麼也解釋不通的,她要是不知道,王氏怎麼會去炫耀?
所以如妃娘娘口中的‘不知情’,只能是第二種情況,她不知情王氏去炫耀,
可這第二種情況,也是撲朔迷離啊。
被這麼多人盯著,蘇公公覺得如芒刺背,
“陳姨娘犯下大錯,娘娘並不知情,等知道後是又生氣又失望,將軍和夫人該重重責罰,讓她知道妾室的本分才是……”
他趕緊給梁謙玉使眼色。
此時梁謙玉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她瘋了,她一定瘋了,她當著外客的面說這些幹什麼!
“夫人!”
梁謙玉強行揚起一個溫和的假笑,實際內心已經在瘋狂嘶吼了,
“此事是我糊塗,陛下和如妃娘娘的訓誡我時刻謹記,如今我們夫妻和睦,想必陛下和如妃娘娘也十分欣慰。”
他幾乎是咬碎了牙,才對樓蘊安和顏悅色說出這句話。
並且,在別人沒有注意的角度,他狠狠瞪了一眼樓蘊安,那眼神滿是威脅恫嚇,跟要吃了她一樣。
轉而,梁謙玉又對蘇公公說:
“公公辛苦了,喝杯喜酒再走吧?”
“奴才還要侍奉主子,不好耽擱太久,先行告退。”蘇公公順勢接話,只恨不得趕緊離開。
樓蘊安沒有說話,笑著看蘇公公匆匆忙忙狼狽離開,今天過後,這剛剛沉寂下去的事又會再度翻起,其中話題多了個如妃。
流言蜚語,可是什麼話都有的。
看她今晚還睡得著嗎?
眾人看向樓蘊安的表情也複雜許多,有驚訝,有探究,有同情,有看戲的,甚至還有敬佩。
眾人面面相覷,像是約定好的都沒說話,看來這樓夫人真是氣狠了,連如妃娘娘的面子都敢下,也不怕被問罪嗎?
有幾個婦人朝樓蘊安投去同情的目光,身為正妻,被妾室壓了一頭,夫君還要給妾室請封誥命,
這樣的奇恥大辱,擱在誰身上都忍不了。
樓夫人是個可憐人,此事也不能怪她生氣。
樓蘊安瞥了眼手中玉佩,嘆道:
“如妃娘娘溫良敦厚,陳姨娘也像極了如妃娘娘的性子,別說男人喜歡,我也喜歡。”
此話一齣,連黃老太君都為之一驚!
她目光震驚,面色凝重,彷彿頭一次認識這孫媳婦一樣,樓蘊安膽子實在大,她在暗示什麼?
樓蘊安這話的意思,是在說陳姨娘和如妃娘娘的性子如出一轍,陳姨娘想要主母才能有的誥命之位,如妃要是和陳姨娘一樣,豈不是也會貪圖正妻之位該有的東西?
也就是……皇后!
在場就有皇后的孃家謝氏族人,樓蘊安的這番話說得隱晦,可是聰明人誰聽不出來?
今天的事,過不了今晚就會傳遍京城。
陳姨娘是如妃貼身婢女的事情,即使如妃要護短,無非是被人說幾句,名聲上不太好聽。
可是如果牽扯妻妾之爭,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樓蘊安這三兩句話的功夫,已經把如妃娘娘置於烈火上烤。
她好深的心機!
“蘊安,孩子尿了,抱下去讓奶孃看看吧。”黃老太君說。
樓蘊安淺笑應聲,抱著孩子帶奶孃回屋裡去,該說的都說完了,她也該退場了。
還有一事,樓蘊安這番話會把陳瑩兒徹底閉上絕路,陳瑩兒必死無疑。
陳瑩兒最大的依仗無非就是如妃,梁謙玉也是因為如妃才嬌寵著她,如果陳瑩兒沒有了如妃這個依仗呢?
甚至說陳瑩兒的存在連累了如妃的名聲呢?
梁謙玉,如妃,甚至還有如妃的母家詹家,他們都會做出一個抉擇,在如妃的名聲面前,犧牲一個婢子,不算什麼大事。
陳瑩兒小命危矣!
樓蘊安嘴角的弧度耐人尋味,一箭雙鵰,殺人不見血,莫過於此。
她抱著孩子走了。
梁謙玉剛要跟上找她算賬,就被粱遠霆拽住,粱遠霆低聲道:
“你去幹什麼,還嫌鬧得不夠大嗎?你岳父岳母都在,你必須在這招呼客人,想想你的女兒,有什麼事情等滿月宴結束了再說。”
梁謙玉一雙黑眸幽沉,裡面翻騰著滔天怒意,他忍了又忍,才強行忍住。
樓蘊安,此事沒完。
梁謙玉緩緩笑起,他端起酒杯去給樓院判敬酒,說盡好話和承諾,這些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
樓蘊安剛回屋,坐下沒多大會兒,就有人聞著味兒來了。
“哎呦妹子!你怎麼跑這來了?”
來者是於氏,於美潔,是三叔家四兒子的媳婦,她比樓蘊安年長一些,也算是堂親的妯娌關係吧。
於美潔坐在樓蘊安的身側,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撫,
“好妹妹,真是委屈你了,嫂子太理解你,做妾的那些賤人就沒有安分的。”
樓蘊安靜靜地看著她,從她關懷的眼神里,發現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幸災樂禍和激動之色。
書中對於美潔的描述是這樣的:
虛偽,嘴碎,笑面虎,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別看她笑臉迎人,一口一個好妹子,她表面上和你親親熱熱,套了話立馬當做談資說出去,背後還和別人一起笑話你。
於美潔就是來套話的,覺得樓蘊安年紀小好忽悠。
樓蘊安不動聲色推開她的手,
“嫂子嚴重了,我沒什麼可委屈的,陳姨娘受罰,公爹和婆母都站在我這邊,給了我十八萬兩銀子呢,全是我的私產,我高興還來不及!”
“十八萬兩!二伯給你十八萬兩?!”於美潔驚呼出口。
這麼多錢!
“是啊,十八萬兩。”樓蘊安彎唇一笑。
於美潔的表情明顯僵了下,眸中的激動之色褪去,反而感到疑惑,這不是她想聽到的話。
樓蘊安該跟她大倒苦水才是,她怎麼還炫耀起來了?
那可是十八萬兩啊,把她全家百十口子全賣了也沒有十八萬兩,京城的門戶裡有幾家能說拿出來十八萬兩就能拿出來的?
少。
而二伯不僅能拿出來,還能隨意給了兒媳婦當私產,這說明他根本不在乎這點兒,他得多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