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薛子煜總談論這些,後來又說小王爺仗勢欺人,目無王法,又打死了哪家的公子,搶了哪家的民女。
那份芥蒂隨著時間堆積,我與鶴枕言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本該再無交集,可偏偏在我與薛子煜商婚期擬定的當夜,這位高高在上的小王爺竟醉酒闖進了我的閨房。
我不虞,可還是將他藏在了房中。
誰知,鶴枕言說了整宿醉話,喚了一夜的簌簌。
而簌簌,是我幼時孃親起的小名。
我出生那年下了大雪,後來又是在同樣的簌簌雪聲中孃親離世,此後再無人敢這麼喚我。
所以,我從來不敢說喜歡這個名字,怕爹爹傷心。
鶴枕言酒醒後拘謹躊躇地與我道歉,與傳言裡的小王爺完全不同。
我覺著好笑,於是說:“小王爺下次風流再走錯門,我就報官了。”
他看向我的眼神很複雜,離開時莫名認真問我:“當真就認定薛子煜了嗎?”
我不記得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了,只知道,那夜之後,他還是身份尊貴的小王爺,而我只會是薛府新婦。
可薛子煜失憶了。
他將我從匪徒手裡救下,傷到了腦子,記得所有人唯獨不記得我。
薛父薛母說是愛我太深,將我藏的太深,我信了。
可他自那起就性情大變,甚至不承認跟我的婚事。
我不在乎他的惡語相向,主動留在薛府照顧他,並承諾守他到病癒,等他娶我。
那段時間,薛府誰都可以對我指指點點,誰都覺得我有錯,誰都在責備我。
只有鶴枕言,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你還好嗎?”
我不好。
可我不敢說不好。
因為受傷的不是我,失憶的也不是我。
鶴枕言暗中跟了我好久,終於看不下去我放低身份討好他們。
那天他在我面前站定,聲音蠱惑:“陸笙,我來解決你的負罪感吧。”
那個負罪感,就是我愧疚的來源。
可那源頭,是假的。
……
鶴枕言帶我去芙蓉樓時我是惱怒的,以為他是羞辱我。
直到我倆躲在房頂,裡面傳來薛子煜和女子的對話。
“都說薛公子記得所有人唯獨忘了自己的未婚妻,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聽到薛子煜嗤笑一聲,語氣裡滿是憤恨。
“當然是假的!陸家那個老不死的自己無妾,便要我娶陸笙後也不許納妾。我呸!你去看看這些富家子弟哪個沒有三妻四妾,不過就是仗著官高壓我家一頭。”
他大概沒少喝酒,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我若不想點法子痛快地風流一回,日後成了婚,便只能守著陸笙那張死魚臉過了!”
那女子委屈的嗔了一聲:“那日後公子娶了夫人,奴家與您怕是再也不得相見了。”
薛子煜親暱地從她嘴裡渡了酒,氣息逐漸渾濁:“不怕,待本公子借陸家爬上高位,便無須再怕她。屆時,本公子就能想娶誰就娶誰,想納妾就納妾了。”
女子銀鈴般的笑聲頓時充斥整個房間,沒一會兒就只剩急促的喘息。
我緊緊咬著唇,死死盯著晃動的床簾,鶴枕言直接矇住我的眼睛抱著我從屋頂跳了下去。
他掌心溫暖,我這才發現,自己面上已是一片冰涼。
“陸笙,你還要嫁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