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響聲,一道鞭痕赫然出現在了林瑜臉上。
平時溫潤如玉的師尊此時面色黑沉,一個虛弱的白衣少女縮在他懷裡。
“林瑜你平日裡嫉妒針對芸兒我們念及舊情不與你計較,但今日你為了一己私慾不惜故意毀壞陣法也要置芸兒於死地。”
“你有沒有想過同門,你有沒有想過宗門?!”
林瑜跪在雪地上身體僵住了,身體細密的顫抖著。
倏的,跪在地上的人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還在跳動的心臟,不是一個窟窿。
周圍的聲音清明起來,卻彷彿隔著一層薄紗。
……
“林師姐怎麼變得這麼惡毒了?”
“就是啊,林師姐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你說不是就不是?說不定是本性暴露了呢,你看她都幾次針對賀芸師妹了。我看啊,她就是嫉妒。”
林瑜眨了眨眼,這些人是在說她嗎?
耳畔的汙言碎語不斷傳來,林瑜卻沒有絲毫怒氣,只覺場景越發真實。
她不由得生出一些不敢深想的奢求。
手中僅剩的靈力隨著她心中所想緩緩往丹田探去——靈力稀薄,身體受了重傷。
但強大的靈核還好端端的懸於自己丹田,昭示著她現在還活著。
復活了?!
或者說…
林瑜抬眸,眼睛掃過面前每一個人,每一寸景……
或者說她重生了……
重生!
她重生了!
巨大的欣喜席捲了林瑜,一時間都沒聽面前的人對她說了什麼。
“林瑜!”
直到一聲怒吼林瑜才恍然回神。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子,方才的話語似乎隔了遙遠的距離縈繞在她耳旁。
林瑜片刻失神,周圍的一切從籠罩著薄紗的模糊逐漸變為清晰。
雪夜冰冷的觸感席捲著她的身體,和她死去的那天重合。
她真的重生了嗎?
可這真實觸感騙不了人,她真的重生在了在了青雲四百三十一年。
也是她名聲盡毀的那一年。
這一年末,魔修突襲,她因修為強大,被派一人駐守宗門後山與魔修苦戰十三日不曾有分毫懈怠。
第十四日魔修久攻不破準備舉兵撤離時賀芸來了。
賀芸帶著師尊的命令前來助她。
林瑜不予搭理她,卻架不住她肆意妄為破壞她費心佈置的陣法。
她與賀芸起了衝突,以她的修為賀芸在她手裡過不了三招。她將賀芸綁了扔在了陣中自己則去了其他地方支援。
那陣法經過天靈地寶所支撐,又為眾人舉力佈置。她也很奇怪,堅挺了十三日的大陣怎麼就那麼巧在她離開後破了?
陣法一破,要撤離的魔修舉兵攻了進來,賀芸身陷魔窟,她的師尊花費了大量人力才將賀芸救了出來。
而賀芸出來那一刻她也被定了罪。
林瑜抬眼對上那雙視線那雙冷厲的雙眼,道:“這是賀芸告訴你們的?她告訴你們陣法是我故意毀的?師尊你可曾問過我一句?”
男人被他問的一愣,但隨即面上更冷了幾分,“林瑜你還不承認!這陣法只有你一人精通,你的意思是芸兒故意誣陷你!”
周圍人聽了林瑜的話也一臉鄙夷,“林師姐可真噁心,到現在還要抹黑賀芸師妹,誰不知道那陣法是她所創,又是她一手挑人佈置,現在居然想往賀芸師妹身上推。”
“林師姐怎麼這樣啊,虧我以前還很崇拜她呢。”
他們聲音不大,但所說的話林瑜都聽的清楚。
她一身玄衣跪在地上,若是那些人細看就會發現這玄衣上滿是血漬,若是他們在細看就會發現林瑜面色慘白。
可是沒人注意這些,就像沒人記得她曾一人為了守住宗門後山浴血奮戰了十三天。
林瑜輕嘲一聲,前世質問眼前人為何不信她,現在只覺好笑。
當時陣法中留賀芸一人,若不是她佈置不周,便是賀芸故意使壞,看這偏心的多明顯啊!
“師尊,咳咳咳……”一陣劇烈咳嗽,打斷周圍的話語,緊接著是一道虛弱的聲音,“師尊,算了吧,師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虛弱的聲音,宛若楊柳枝的身形掙扎著要下來扶她。
“師姐,這麼多天你一定很累吧。過去的都過去了。”賀芸蒼白的臉上扯著笑,道:“師尊,你看我不是沒事嘛,你就別罰師姐了。”
林瑜沒有絲毫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如同要將人射穿一般,看的賀芸心底一顫。
緊接著就聽林瑜淡淡道,“師尊,陣法非我所毀,若要將這罪名扣在弟子頭上弟子拒不認罪。”
頓了頓,視線又落到賀芸身上,輕輕一笑道,“師妹,事情都未查明現在就下定論‘我不是故意的’是否言辭過早?”
林瑜語氣極為平淡,好似這件事與她沒有絲毫關係一般聽的人心裡窩火。
“林瑜,你真要為師明察?”
看著極力壓制怒火的男人,林瑜道:“請師尊明察秋毫,事關魔修與宗門大事馬虎不得。”
“若真是弟子之錯,弟子願自毀靈脈從此不再修仙。若非弟子之過,就請師尊攜宗門眾人給弟子賠禮道歉!”
眾人譁然,林瑜她還真是敢說。
讓掌門攜帶全體弟子給她賠罪,她怎麼敢想的。
這是眾人統一的想法。
嚴黎更是氣到極點,“林瑜,你可知戴罪之身要去思過崖悔改三月不可出?”
林瑜垂著頭,“弟子知道!但請師尊查明真相。”
嚴黎看著她眼眸深沉,道:“調查期間不可聯繫外人,你……”
林瑜率先截住他的話道:“思過崖與世隔絕,師尊不放心弟子,弟子願自請去思過崖等師兄查明真相。”
嚴黎聞言怒火中燒,他本意是想將林瑜關在天牢裡給她一個下馬威,此事何必如此深究。卻沒想林瑜對自己如此之狠。
嚴黎氣的一甩袖子,接連說了三個“好”。
“不識抬舉,死不悔改,為師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來人,將林瑜帶去思過崖,事情查明前不準踏出思過崖半步!”
話落,就帶著賀芸不見了蹤影。
周圍發出嘆氣聲,“唉,這又是何必呢,看掌門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打算深了。”
“別這麼說,萬一林師姐真是被冤枉的呢。”
“什麼冤枉的?你的意思是賀芸師妹誣陷林瑜嗎?我看她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呵,等著看她笑話吧。”
“就是,各種證據都指向她,她還嘴硬,真以為自己是宗門大師姐就沒人敢拿她怎麼樣了嗎?”
周圍看熱鬧的弟子沒有收斂聲音,像是故意說給她聽一般。
最初還有幾個替她說話的人,到後面那些人的聲音全被掩埋在了底下,掀不起絲毫漣漪。
過了許久,天上飄起了雪花,周圍人都散了。
風夾雜著雪落在面上,冰冰涼涼的。
林瑜站不起來,跪在地上久了,森冷的觸感散去只剩麻木。
這些都已經經歷過一遍了,再來一次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唯一和上輩子的不同就是今夜下起了雪,彷彿就連老天也看她不順眼。
林瑜走神時,眼前站定了兩個十分熟悉的人。
十七八歲的少年一人沉默,另一人面上帶著的嘲諷的笑,平和帶有敬意的話被他說出來也帶了幾分刺意,“隨我們走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