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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與謝辭成婚三年,沈雲枝仍是完璧之身。

謝辭說她雙目失明,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若懷了孩子,擔心她會毛手毛腳傷到身子。

許諾她重見光明的那日,便是他們圓房之時。

為與謝辭成為真正的夫妻,三年來沈雲枝尋遍名醫。

捏著鼻子一碗接一碗喝下各種苦得鑽心的湯藥。

甚至聽信偏方,忍著噁心連吃了近一年的生魚眼睛。

終於在第四年春,那為救謝辭而失明的雙眼,迎來了新生!

迫不及待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謝辭。

沈雲枝擰起裙襬,喜大普奔地朝書房跑去。

推門的手剛抬起,卻聽裡面傳來謝辭那如冰石玉碎般的戲蔑嗓音:

“一個見識淺短的瞎子而已,若不是當初她父母挾恩圖報,我豈會娶她?留她在府中不過是看她家族落敗無處可去,全當個破布娃娃養著。”

“像蓮兒你這般魅眼桃腮的,才是我心頭所愛。”

冰言冷語襲入耳膜,震得沈雲枝渾身止不住地打顫。

赤紅著眼透過門縫朝屋內看去。

只見謝辭將一白衣女子壓在書桌上深吻。

衣衫剝落,滿室旖旎

感覺自己的眼睛汙濁不堪。

沈雲枝痛苦而狼狽地捂嘴逃離。

一口氣跑回房中,直撲進宋嬤嬤的懷中失聲痛哭:

“嬤嬤,你回去告訴姨母,我願跟她們一起回南離……”

昨日宋嬤嬤奉命風塵僕僕趕來府中,苦口婆心勸沈雲枝回姨母身邊。

皆被沈雲枝以離不開夫君和孩子為由拒絕。

憐她孤苦,特地多留了一日讓她考慮。

聞言拍著她的背軟言細語安撫。

見沈雲枝不肯告訴她為何而哭,拿出帕子邊為她擦淚邊道:

“前往南離的馬車七日後出發,到時你姨母會派人來接你。”

“趁這七日,你好好與謝侯父子做個訣別。”

沈雲枝顫聲應下。

送走宋嬤嬤後,如行屍走肉般回到屋中。

瞥到案臺上自己扎破手指摸索著為謝辭繡了一半的護膝,眼淚又不爭氣地嘩嘩滾落。

腦海中不斷浮現同謝辭之間的點點滴滴。

十三歲那年,貪玩的她偷跑出門,逛燈會時不幸被人牙子盯上。

被綁上船時,是謝辭及時現身救下了她。

那時的謝辭是鎮守邊疆三年,累積了一身戰功凱旋而歸的永毅侯世子。

意氣風發、魁梧英姿的模樣被萬千少女視為夢中情郎。

僅一眼,沈雲枝便對他動了心。

怕他被人搶走,不顧女兒家的矜持。

以“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為由,日日跟在他的屁股後面獻盡殷勤。

可謝辭不喜歡她。

每每見到她都皺眉冷臉。

直言:“你並非我中意之人,換個人喜歡吧。”

沈雲枝不甘。

暗暗發誓就算他是塊石頭,也要將他捂熱。

日復一日地絞盡腦汁對他百般討好。

十五歲那年,謝辭遇刺。

沈雲枝不顧自身安危擋在他身前,被刺客灑了藥粉毒瞎雙眼。

父母親人哭得昏天黑地。

擔心沈雲枝嫁不出去,連夜找來謝家長輩商議。

為給沈家一個交代,謝老侯爺直言三月之內,定備好聘禮讓謝辭登門提親。

沈雲枝覺得能嫁給謝辭,這雙眼失得很值。

歡天喜地地在閨房中等。

只是還沒等來謝辭,抄家流放的聖旨便先降到家中。

禍不及外嫁女。

為保住沈雲枝,父母丟棄尊嚴跪上謝府,求謝辭提早迎沈雲枝入門。

那日大雪紛飛,寒風刺骨。

官兵搬空沈家,催著趕沈家眾人上路時。

謝辭銀冠玄衣騎馬而來,開口便是:

“永毅侯謝辭,來迎吾妻沈家阿枝入門!”

雖是迎娶,可他未穿紅衣,帶來的也是一頂日常出行的軺車。

而沈雲枝身著病裳,形容枯槁。

被帶回謝府時,連堂都沒拜,便稀裡糊塗成了謝家名義上的主母……

正想著,府中唯一對她忠心的丫鬟青兒推門而入。

見沈雲枝哭紅了眼,連忙焦急問她:

“夫人,是不是那白月蓮白姑娘來你身前找晦氣了?!”

謝府從未有姓白的姑娘。

沈雲枝猜那便是方才與謝辭在書房中纏綿之人。

吸了吸鼻子啞著話音問青兒:

“那白姑娘來府上多久了?”

青兒以為沈雲枝已知曉一切,瞞眸心疼地道:

“侯爺欺夫人眼盲,三個月前便將白姑娘帶來府上,勒令府中下人不許在夫人跟前透露風聲。”

“那白姑娘不知廉恥的日日與侯爺宿在書房,為撈一個名分,三番五次想舞到夫人你跟前……”

沈雲枝聽到此處,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如決了堤的洪水般嘩嘩滾落。

記得三月前,她因擔心眼睛恢復不了,想生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留住謝辭,主動在他跟前寬衣求他憐惜。

而謝辭以那處受了傷需要調理為由,拒絕了她。

虧她信以為真,為保住謝辭的尊嚴閉口不提同房之事。

哪曾想他卻揹著她在書房夜夜與佳人笙歌!

回想著自己錯付的這些年,沈雲枝氣到渾身發抖。

捏成拳頭的指甲深深扣進肉中,鮮血一滴滴滾落,一張秀麗的小臉煞白無血。

痛到深處,竟是哭不出聲。

青兒被嚇得不輕,趕忙一邊去扳開她的手,一邊顫著聲哽咽:

“夫人,求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侯爺心不在你身上,至少你還有淵少爺啊,你這個樣子淵少爺看了會心疼的。”

沈雲枝意識回籠,如抓到救命稻草般趕忙對青兒道:

“對,我還有淵兒,淵兒雖不是我親生的,卻是我一手帶大,他最黏我了。”

“青兒,快把我為淵兒燉好的燕窩粥端來,喚淵兒來吃。”

入謝府的第二日,謝辭便抱來一名足歲孩子,說要記在沈雲枝名下讓她撫養。

沈雲枝幾番打聽,這才得知謝辭有位養在山莊兩年的外室。

那外室身份低賤,入不得侯府。

得知謝辭要迎沈雲枝入門,被氣得吐血而亡。

謝辭愧對於她,將與她所生的孩子謝淵視為心頭肉,給盡“嫡子”排面。

為捂熱謝辭的心,沈雲枝對這個孩子視如己出。

日復一日的精心照養下,孩子與她親暱萬分,日日都要來她院中請安問晚。

不想讓孩子擔心,沈雲枝抹乾眼淚竭力壓住悲傷情緒。

待謝淵入門,同常日一樣伸手等他入懷。

謝淵往她懷中蹭了蹭,很快離開。

話音乖巧地問她:“娘,是不是想淵兒了?”

面上卻滿是鄙夷厭惡之色。

以為沈雲枝還看不見,說話間不動聲色地往她身前的茶杯中丟了枚丹藥,端起遞到她手中,繼續孝心大發地道:

“淵兒看你嘴唇都乾裂了,快先喝杯茶潤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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