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五年前喪夫,只能以長子甄儼主家,其在幕後實際掌控操持,家中最有能者就是大小姐甄姜,此書信,應該是張夫人代筆。”
曹操又皺著眉頭看了一遍,嗤之以鼻:“婦人之計耳,豈能瞞我?”
許澤和郭嘉拿了一張冀州中南部的簡易地圖出來,許澤一指濮陽,道:“濮陽至黎陽,開設商道,打造橋樑通行,我們在兗州開坊,等甄氏來買。”
曹操嘴角勾起,笑看許澤。
當真是好辦法。
“如此,便可開一條商路了,”曹操想到那甄氏用愚弄戲耍的把戲暗害許澤,伸手摩挲水碗,俄頃猛捏道:“此坊,子泓建成之後收益自取,交稅便可。我可介紹一位鉅富來幫你。”
“這些都不重要,”許澤連忙擺手,他想說的不是這個:“根據奉孝兄長猜測,甄氏肯定是急缺此貨,畢竟兩年內,她們新設了很多紙坊,談下了許多生意。”
郭嘉冷笑道:“不光如此,想過常山、鉅鹿,在下料定甄氏一定常年向山匪交奉錢,這些開支如此之大,若無收成怎能盤活?”
許澤接著道:“我回一封書信,以開商道為由,讓他們南下走東郡,以張夫人現在這嘴臉,再加上我們現在和袁公同盟,說不定真會來。”
曹操眉頭一皺,覺得此話並不簡單。
“你們的意思是……”
許澤嘴角揚起,泛出冷意:“東郡的賊匪,他們可沒交過奉錢……”
曹操深吸一口氣,緩緩坐正。
心真髒啊,但是我喜歡。
他再次打量眼前的兩位年輕人,此刻曹操已經預料到,未來二人屢出奇謀幫他庫庫猛幹袁紹的場景。
袁本初啊袁本初,你說你惹年輕人幹什麼。
“好,如此便可依計行事。”
【你獻計進言,智力+0.1】
很好,意外之喜。
……
“做不出來,找找自己的問題?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夫人把書信砸在了亭中,柳眉倒豎,氣得說不出話。
“我怎麼找?這不都是照著他的法子做的,關鍵工序還在他手裡!”
她想了想,頗為無奈的又拿起來,仔細閱讀後續,慢慢的心情也舒緩了些許。
抬頭和甄姜道:“你看看,你這個情郎還是很吃這一套的。”
甄姜只掃了一眼,就明白是他人代筆,於是默不作聲。
張夫人又看了會,道:“開一條商路去東郡,然後領桑皮紙走鄴城,左右是多走幾步路而已,他也知道沒有人脈地位低微,哪怕斬殺惡首隻不過區區軍功而已。”
果然還是需要一個家族在後撐腰。
張夫人不難想象,許澤用命搏來的所謂軍功,還不足以讓他在那些士族之中抬起頭來。
說不定,連登堂議事的資格都沒有。
他還是要仰仗我甄氏為後盾,才會想著開此商路。
張夫人越想越是合理,走到亭子旁悠然坐下,蹺起腿來微微搖擺。
思量片刻,笑道:“那就去一支商隊便是,給那賤籍一點甜頭。”
“左一句賤籍,右一句賤籍,子泓先生至少也是軍戶了吧!”
甄姜在旁不滿的嘟囔著,“他遲早還會立功的!”
“任他立,這種浴血的功勞,說不定哪天就死了。他為什麼不能得我青睞?還是要找找自身的問題。”
軍功她還是懂些的,那都是一個頭一個頭立下來的,惡首最多當一百個頭,能給個軍戶不錯了,最多是個校吏。
大漢但凡任用擢升,都看出身得很,當年甄氏、張氏多少兒郎,耗費了巨量的心血,方才一人得舉孝廉。
中山歲舉二人,何其珍貴。
他許澤多雞毛?
張夫人柳眉一挑,向女兒輕笑道:“若他是什麼汝南許氏,娘早就撮合你們了。”
……
十二月,趁著冬雪未臨時,甄氏派出了商旅南下東郡,足五十輛車馬,裝載貨物、布匹、金銀,以沿途換糧。
在黎陽渡河之後,過白馬即遭劫,車馬貨物全部劫走,隨行門客、馬伕甄氏族人亦遭扒光,只剩單衣逃回。
為首那人說了句“為何劫你們不劫別的商隊,回去好好找找自己問題”。
東郡衙署。
“哈哈哈!!”曹操等人聽完了稟報,笑得樂不可支。
陶升回來稟報的時候,嘴角還有苦澀。
他們從黑山賊歸降,本以為從此要成官軍立功了,沒想到換了個地方,還是劫掠。
陶升、管渠等人退下,曹操許諾賞賜宅邸、金銀、布匹。
待年關之後,可向袁紹上表許澤、郭嘉之功績,讓他們隨之在境內揚名。
“可惜啊,子泓。”
幾人走出營寨,沿著河岸而走,巡視附近軍田。
曹操負手感慨道:“我不過行奮武將軍,得袁紹表為東郡太守,所能設的官吏只在治下,日後若要入漢籍為官,不光需你立功績,我也需要……”
“無妨,我淡泊名利。”
許澤想到當年在甄氏也只能飽腹,遇到甄氏之前,更是幾日飢餓,親眼目睹易子相食,現在能有安身之處已經很滿足了。
郭嘉亦是目光深遠,淡淡道:“在下,對漢籍官吏並無渴求。”
此生能得施展才學,與天下英才相鬥,已是快哉。
曹操面露豪邁,冷笑道:“世道於我亦是不公,我若是想要加官進爵,也是極其艱難,滿朝貴胄皆喜士人、當世名流,無論我做出多大功績,仍然覺得我曹操,乃是閹宦遺醜,出身卑賤之極!”
“是啊,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許澤也是有感而發。
“哈哈哈!!”曹操和郭嘉聞言覺得心頭震動,一時觸動了多年積壓的心緒,沉思片刻不由得大笑起來,“說得好。”
“果真是一座大山!”
曹操看向遠處夕陽落下,染紅了層雲,朗聲道:“所以,要自己去搶!名流不來,便自己去求!翻過這座大山,大業盡在我手!”
這一刻,郭嘉覺得他們能走到一起,恐怕是因緣際會。
真乃我主也。
……
冬日過去,春耕伊始。
在年關伏臨之時,曹操將公務處理妥當,分派兵馬駐守關隘,開倉放得糧食與布匹與民。
而後帶許澤先後拜訪了陳留衛臻。
年輕的衛臻只有十六歲,比許澤還小三歲,卻早早的繼承了父親的家業。
當初衛茲隨曹操追逐漢帝車駕,討逆而去,可是被徐榮伏擊,死在了戰場上。
曹操親自登門,談及其父衛茲,深感歉意,讓衛臻痛哭流涕。
通過了解,許澤得知衛茲當年在陳留的地位。
不亞於蘇雙之於劉備。
有千匹馬,數千僮客,門客智囊無數,過往鄉里之義士,皆談其才德。
其父衛茲曾拒絕過三公的徵辟。
只可惜死在了滎陽。
否則衛氏將會更加顯赫。
曹操與他徹夜長談,將軍屯、曲轅犁之事,盡數告知。
衛臻感激涕零,覺得被當做自家子侄對待。
於是舉家資交予許澤九百五十奴戶,千斤鑌鐵、工匠十二、自出而隨行左右,為他管轄坊事。
時間很快過去半個月,許澤自去年冬日起,就和匠人一起制曲轅犁。
得數百架,日夜趕工,樂此不疲,以此增加體力、武力。
衛氏的大量財資入庫,也同樣如此,身先士卒。
令衛臻非常敬佩:他明明可以交給別人幹。
此刻,許澤完成了軍田所需的最後一架曲轅犁,起身擦了一把汗。
【你從事工造,體力+1】
【你日夜不輟,連續兩月工造,獲得“巧工百鍊”】
“哦?”
許澤頗感驚喜,不經意之間,獎勵就來了。
片刻後,磅礴的記憶湧入腦海,是一個個出自前後歷史名家的機巧。
甚至絕跡的魯班匠藝也在其中。
“很好。”
這對於以後建功立業,也有極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