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這話,都不約而同頷首回應。
短短幾日,他們幾人好似已然形成了某些默契,不會去過多詢問。
更加不會去做沒有意義的推諉。
沈期很滿意眼下的相處。
錢財是一部分,她逃跑之時,還隨手摸了一些糧食。
全是細糧,米麵,裡頭還有一些富貴人家的吃食,加上他們原本存下的,夠走上一段時日了。
但還是缺水。
比起那些黃金銀子,眼下這一大包口糧,更能讓人高興。
錢財雖貴重,但在此刻,只有吃食才能讓人活下去。
周玉和白氏,眼眸帶笑,甚至還有幾分激動,一點點將餅子,白饃饃給包上,藏在板車的行李之中。
裡頭還有一些,油紙包好的糕點,炸物,肉乾,還有些許糖,鹽。
這些東西不佔空間,也方便攜帶,最重要都是帶油帶鹽之物,是補充體力的好東西。
接下來一段路,他們總算不至於虧了脾胃,也能多撐些時日。
沈期還從空間裡頭,掏出幾個水囊混進裡頭,周家兄弟一個,阿孃和妹妹們一個,她和周玉各一個,方便路上飲水,攜帶也方便。
沈期從裡頭掏出一個又一個東西,看得眾人驚喜不已。
周老二一邊接過東西,一邊張嘴感嘆:“七娘,我算是服了。”
“以後我周老二都跟你混了。”
“這誰能想到,逃荒路上還能得到這麼多好東西呢。”
周老二是真驚了,這羊皮水囊尋常人家壓根買不起,他們向來用的都是竹筒。
那東西帶著不方便,還裝不了多少。
還有懷中的錢財,恐怕他賣一輩子的獵物,也不夠這些啊。
沈期笑著將裡頭東西整理好,分給他們,笑著回道:“行啊!”
“日後,保管讓週二哥吃香喝辣。”
這一番話,讓身旁幾人都笑了起來,互相對視,眼露笑意。
這一刻,彷彿身上緊繃的神經,還有連日來的疲憊都消散了。
大傢伙這會暫時忘記眼下的困局,都放鬆享受片刻的歡愉。
有家人真好。
沈期看著她們臉上的笑容,不由在心底暗道。
周老二一邊幫著小妹搬弄行李,還不忘笑著接沈期的話:“那行,我保管不偷懶。”
折騰了大半晚,幾人快速整理好,將火堆重新點起,再次輪流守夜歇息。
入睡之前,沈期忽而想到,若是吳家人趕到此處,那沈家村的人說不定也混在其中。
今夜,她倒是沒瞧見沈家那些人。
倒是不知,死沒死。
一夜過去,天剛剛亮,幾人便迅速醒來,周玉,白氏兩人快速給大夥煮了一頓熱食,裡頭還加周家兄妹鹹肉,和之前採的野菜,也算一頓有滋有味的糧食。
能看出來,周家兄妹三人身上的吃食,應當不少。
至少不缺醃肉,粗糧這些。
若不是她帶著個“外掛”,說不定真就要成人家的累贅了。
還好,老天爺還算眷顧她沈期。
若是能順利走出這片荒地,她還真想吃口新鮮的食物,例如烤肉之類,在野外也好實現。
幾人快速收拾好,滅了火堆,便繼續朝南邊趕路。
和往前一樣,沈期坐在前頭,牽著騾子,周玉和阿孃她們坐在板車上,周家兄弟一前一後護車,觀察周圍的情況。
唯獨不同,這次她讓願娘翻身坐在行李之上,以便遠處有情況。
這要是沈期的私心,為了鍛鍊她這個大妹妹的膽量。
瞧見願娘臉上激動,還帶著些許緊張的神色,沈期眼神帶笑。
瞧著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匕首太小,不夠顯眼。
等下回,她得給願娘找一把趁手的大刀,不管是握在手上,還是背在背上,都是絕佳。
白氏仰頭看著高處的願娘,不免有些許擔心:“七娘,是不是太高了?”
沈期還未開口,高處便傳來聲音,沈願高聲喊著:“阿孃,我不怕。”
“一點也不危險,大姐讓我觀察四周情況,這是為了大夥好,你別擔心。”
沈願這會,就聽大姐的話,膽子原本就大,這會坐在上頭,沒半點害怕,反倒有些興奮。
白氏聽到這話,眼底雖還有擔憂,可到底沒再說話。
她也明白,如今她幫不上忙,也更加不能添亂。
一旁的周玉見她這般,便開口安撫著:“白嬸嬸,你應當高興才是。”
“你的女兒都這般厲害。”
周玉說的是安撫之話,但也是肺腑之言。
她真心認為,沈家姐妹都很厲害,不比任何一個男子差。
白氏咬著嘴唇,顫聲點頭:“是。”
“我高興,我只是擔憂,只是….”
周玉懂她後頭之話,心底忍不住羨慕,她從未見過自己的阿孃。
–
這一段路,他們足足走了七日,路上遇見幾次襲擊,都未見到水源。
便是沈期臉上,都不由浮現凝重之色。
人不吃東西,還能撐幾日,可若是缺水,那便是等死。
路上時不時,就能見到幾個死人。
無人掩埋,無人焚燒,被動物啃咬的屍體,發出一陣陣惡臭,刺激眾人的心理。
越到這種時刻,氣氛就越加沉重,大家都不願開口說話,一是怕口渴,二是心緒沉重,不知說什麼。
“大姐,我看見了。”
忽而,坐在高處的沈願大喊起來,發啞的嗓音之中,難掩激動。
“大姐,前頭有樹。”
“還有莊子。”
這兩句話,一下子激起眾人的心緒,紛紛開口應答:“真的?”
沈願一手拽著車上的繩索,一邊站著往前探去,臉露笑意,大聲應答:“真的,我沒瞧錯。”
“我真看見了。”
聽到這話的沈期,半點沒耽誤,將手中的繩子扔給一旁的周老二,利落翻身上去,站在沈願身旁。
她抬眼朝著沈願所指的方向看去,確實有幾樹木,隱隱約約還能瞧見房屋。
她們應該是走出那片荒地了。
沈期這會心底也不由鬆了一口氣,總算出現轉機了。
沈期:“周大哥,我們加快腳程,往那邊趕。”
“不管是什麼情況,能找到水,便是找到活命之地。”
經過這段時日的趕路,周抱山神色也不由蒼白了些,還是缺水導致的。
只見他鄭重點了點頭,沈期也從高處下來,接過騾車,望著眼前這明顯失去生機的騾子,沈期眸色一暗。
這樣極端缺水狀態,別說人,就是牲口也頂不住。
這會她是真有點後悔,那晚沒搶一匹馬車了。
嘖。
別讓她再碰見那男人,不然這筆賬,她遲早要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