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是瘋了,商淮修!
他不敢相信,他竟然這般瘋魔,會這麼對她……
那一刻,他恨不得將那金簪刺在自己心口。
蘇以卿隱隱意識到了什麼,看著商淮修滿目惶恐,不由的後退。
下意識撲過去抓住了他的袖袍,“不是,師父,不關你的事……”
她想說她認錯了人,那些害怕,那些掙扎哭喊,都不是因為他,可她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商淮修愣住了,看著跌爬在床邊的蘇以卿,思緒漸漸被拉了回來。
看著眼前的人,商淮修垂眸頷首,狠狠壓下了心頭所有的不安和自責。
解開身上的外氅,衣裳裹住她的同時,也看到了頸肩被他抓紅的指印,心裡不由的微微一緊。
“我弄疼你了……是不是?”商淮修輕聲問著,輕輕伸手過去,抹了抹她臉頰的眼淚。
看著眼前狼狽的蘇以卿,商淮修心裡像是被什麼堵著一樣,有一種想扇自己兩巴掌的衝動。
“那不是真的我……把剛才的事,都忘了!”
帶著命令的口吻,語氣輕柔,隨即緩緩起身大步而去。
蘇以卿看著離開的人,心裡五味俱全,眼底的婆娑淚光,也漸漸被凌厲寒光所代替。
師父突然施暴發瘋,自然不是真的想對她做什麼。
一定是商子焱。
他一定是跟師父……說了什麼!
……
寅時正刻,天地沉眠。
寒意逼人的夜裡,商淮修在自己的碧落院裡,一身墨青色單衣錦袍,持劍揮舞。
劍身劃過,寒芒乍現,滿是殺意和駭人之氣。
他在怪自己,怪自己是個瘋子,怪自己居然那般對她。
也在怨蘇以卿,與商子焱糾纏不清,甚至很可能就這麼把清白給了他。
是在吃醋,又或者在生氣,只是不知道究竟在跟誰生氣。
彷彿心裡壓著千萬般說不出的情緒,只能寄於劍鋒之上。
十七站在遠處的迴廊下,眉頭緊蹙,暗暗嘆息。
“這哪是練劍啊,這分明是跟自己較勁呢。”
十七嘟囔著,拔劍飛身而去。
商淮修轉身擋住劍鋒,側身一劍劈了下去,直接將十七的劍從手中劈落。
十七踉蹌了一步,勉強站定,見商淮修不肯停下,無奈開口。
“王爺……你要不跟姑娘學學,給自己一刀算了,這幹嘛呢……”
見商淮修不理會他,十七又緩緩上前走近了些。
“王爺,咱們在碼頭,錢莊,抓回來的三個管事的,都關在金都衛大牢。”
“還有,十里莊搜出的東西……”
十七的話沒說完,商淮修的劍便飛了過來,正中他身旁的柱子上。
十七身子一顫,見商淮修過來,連忙乖乖站好,“王爺……”
“那批東西……是咱們的,記住了!”
十七微微蹙眉,低聲湊近,“王爺,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姑娘怎麼會知道三皇子在外面的別苑,還知道別苑裡有銀子,叫咱們跟蹤。”
“還有,她怎麼知道那些錢莊,碼頭,和據點的位置!”
聽著十七的話,商淮修也陷入了沉沉的思緒裡。
商子焱與鹽商,漕運,還有那些據點,前世他也是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而如今,他即便早早知道這些勾當,卻也不知道這些詳細地點和名單。
他不明白,為什麼蘇以卿會知道商子焱這些秘密。
商子焱又怎麼會知道她的行動,那麼著急的轉移銷燬一切。
除非……
他暗暗攥著拳頭,心裡其實已經有了懷疑。
可下一刻便又堅定的否決,絕不可能。
高高在上,殺了他的皇后不會死。
已經坐穩天下,擁有極權的皇帝也不會死。
既然不會死,他們就絕不會重生。
“她已經離開王府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一直和商子焱走得近,知道些什麼,也不足為奇。”
商淮修找了個最合理的解釋,轉身往屋裡去。
十七暗暗嘆了口氣,疾步追了過去,“那王爺為什麼要那麼對姑娘……是三皇子說什麼了嗎?”
“屬下跟您一起長大,除了太妃,就只有姑娘,能讓您這般不理智。”
“您這是吃醋發瘋,還是真的跟姑娘生氣了……”
商淮修忽然頓住腳步,轉身一把揪住了十七的衣襟。
“你閉嘴,我警告你,她和商子焱有沒有關係,要不要有關係,都跟本王沒有關係。”
“記住了嗎?”
說著,便猛地鬆開了十七,轉身大步而去。
十七理著衣裳,重重鬆了口氣,無奈搖了搖頭。
“說繞口令呢!我問他什麼關係了嗎?”
……
翌日,滿城風雨,謠言四起。
汝寧侯府大姑娘和太子,逾矩同床,失了清白。
甚至還有流言說,她與太子珠胎暗結,早就是殘花敗柳。
蘇以卿坐在馬車裡,聽著京城大街上的議論聲,終於明白了什麼。
“原來如此!”蘇以卿喃喃著,想起昨夜商淮修發瘋,眼神漸漸凌厲。
“呵,不愧是商子焱,招數一如既往的……不要臉!”
銀梨氣的卷著衣袖,怒不可遏的,“宮裡傳召,八成也是因為這事,三皇子怎麼可以這麼陰險。”
“逼我就範罷了,木已成舟,我若不嫁給他,誰還會娶一個與旁人珠胎暗結的女子呢。”
“這事是他的主意,但做事的人,怕是咱們二姑娘呢。”
蘇以卿趕到宮裡的時候,眾人已經等在了大殿上。
皇帝,皇后,太后,商子焱,還有她父親,蘇瑾。
沒等蘇以卿行禮參拜,皇后便一臉得意的開了口。
“以卿,你來了,都等你呢,談談你與子焱的婚事吧。”
蘇以卿狠狠壓下心頭惱意,深吸一口氣,恭順的朝殿上眾人行禮。
“臣女蘇以卿參見陛下,太后,皇后娘娘……”
“起來吧。”皇帝喊了一聲,朝蘇以卿放輕了聲音,“以卿啊,這滿京城流言四起……”
“為了皇家顏面,也為了侯府,與你自己的聲譽,不如……早早將婚事辦了。”
蘇以卿一聲輕笑,緩緩昂首道,“什麼婚事,誰的婚事。”
“自是你和子焱的啊。”皇后插嘴道,隨即揚起得意,“你既與子焱早有夫妻之實,何必自毀聲譽。”
蘇以卿聞聲,朝皇帝緩步走近了些。
“陛下,自小受禮法規矩所教養,一不忘形逾矩,二不忘禮背德。”
“這流言,是旁人蓄意陷害,汙我清白。”
“臣女不能答應陛下的提議,因為不能縱容惡人得逞。”
太后聽著蘇以卿的話,陰沉的臉上泛起微光,“說得好。”
“皇帝你昏了頭了,這分明是有人算計。”
皇帝一臉無奈的嘆了口氣,“是,可即便都是謠言,到底是毀了這丫頭的名聲。”
“若是不嫁給子焱,以後如何成婚呢?”
“臣女不嫁便是,若所嫁奸惡之輩,無德之人,不如老死家中。”
“荒唐!”皇帝一聲輕喝,隨即收斂了幾分惱意道,“你……你老死家中,侯府的顏面往哪擱……”
“侯府若容不下,淮安王府容得下。”門外突然一聲高喝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