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
她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她從未想過自己。
她這輩子已經碎了。
她已經不求能有明天了。
從精神病院,再進監獄。
又或者死刑,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只是,蔣恪突然這樣問,又讓她覺得不一樣了。
有人在乎。
最起碼,蔣恪想到了,她這條命也是有價值的。
可她絕不相信蔣恪有這麼好心。
蘇酥此刻已經難以剋制緊繃的神經。
她肩膀都在發顫。
“你…到底想怎麼樣?”
蔣恪沒有說話。
將手中把玩的水果刀直接扔在桌上。
“砰!”
清脆的響聲震動著蘇酥的心絃。
那刀尖旋轉了兩個方向以後,指向自己。
蘇酥屏住呼吸,等待蔣恪的下文。
“你坦白完了,現在輪到我了。”
蔣恪雙腿交疊,靠在沙發上有著上位者的氣勢。
而說出的話卻無比真誠。
“說實話,娶你不是我本意,但就算我不娶你,我那個不著調的父親和蛇蠍的繼母也會逼著我娶別人。”
“當然,你和她們不同。”
“你不是蔣家的探子,留你在身邊,我放心。”
“至於你說的要報仇,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兩個的目標一致。”
“我也要查當年的真兇。”
“所以,如果你願意,就留在蔣家,我們一起查,如果不願意,我送你去國外,一年以後,如果找不到真兇,你回來殺了我。”
殺了我?
殺了他!
這三個字久久在蘇酥的腦海中盤旋。
蔣恪說的話乾脆利落。
做的安排也是條理清晰。
蘇酥既震驚又緊張。
無論給她多少個腦子,她也沒有想過,蔣恪竟然會在新婚的第一天,跟她說這些。
他,真的不一樣。
最起碼,他這個人果斷、利落。
而且,似乎還有一份難得的責任心。
他給了她兩條路。
甚至是給了她確切的期限。
每一條路的結果都是蘇酥最想要的。
而是否參與其中,他給了她自由選擇的權利。
這條件,太誘人了。
可蘇酥的苦難經歷告訴自己,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你說的我憑什麼相信。”
“憑這個。”
蔣恪拿來了一份婚姻協議。
“一年的協議婚期,我給你真相,一年以後還你自由。”
“如果沒有真相,我任憑你處置。”
蘇酥看過那份協議,問道,“這樣利好的條件,需要我付出什麼?”
“你。”
蔣恪的眼神肆意地在蘇酥身上流轉。
蘇酥很漂亮。
雖然不是真的名媛千金,可她的外貌和身材比真千金都好上百倍。
這樣的老婆放在家裡養眼。
當然只是一個花瓶的作用,蔣恪沒必要非她不可。
蔣恪閒適的開口,“這個家很大,很亂。”
“我需要你站在我一邊。”
“跟我一起演戲。”
“我相信你為了你的晴姨也不會輕易背叛我。”
蔣恪的確是找到了一個好的切入點。
只要蔣恪不是那個兇手,蘇酥當然不可能跟他為敵。
而如果兩人目標一致,那更是可以互相成為彼此的助力。
蘇酥雖然不缺錢,不缺人,但在權力滔天的蔣氏家族面前,還是像蚍蜉撼樹。
和蔣恪合作,勝算就大了許多。
但蘇酥還是不能完全信服,“你就這麼有勝算,一定可以抓到幕後的真兇?”
蔣恪突然笑了。
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如深潭的雙眸也跟著彎成了月牙狀。
緊繃的臉部線條也變得柔和。
蘇酥不禁有些擔心,“你笑什麼?”
蔣恪收起笑容,淡淡道,“我笑你太緊張了。”
“而且,你問這麼多又有什麼用。”
“因為,最後你還是會簽字。”
蘇酥最終的確簽了字。
蔣恪承諾的是否能實現她不清楚。
但她知道,這個字不籤,她就不能留在蔣家。
她也不能為她的晴姨找到兇手。
她沒有任何退路。
晚上六點的時候,蔣家的家宴開始。
蘇酥挽著蔣恪的胳膊一起下樓。
她穿著一件紅色新中式的旗袍。
頭髮上的髮簪也是紅色。
此刻看過去,才真的像是一個新娘。
“抱歉,爺爺來晚了。”
蔣恪坐在蔣天的左手邊,蘇酥在他身旁落座。
她的旁邊是一個長相明豔的女孩。
她猜是蔣深的女兒,蔣妙。
她旁邊坐著的是蔣恪的小叔蔣深。
他妻子去世的早,也沒有再續絃。
在集團只領分紅沒有職位,每天在家裡寫字弄畫是一個富貴閒人。
對面坐著的是繼母阮心瑤和蔣氏集團的董事長蔣沛。
斜對面是蔣捷和南茉。
兩人的表情都不算是友善。
南茉眼神總是不自覺的看向蔣恪。
那哀怨的表情和白天在酒店裡見到的一模一樣。
菜上齊以後,蔣天舉杯,“今天是小恪結婚的大喜日子,雖然倉促了一點,但是好在咱們家人湊得圓滿,大家一起舉杯祝福這對新人。”
一桌子感覺除了蔣妙是真心實意的祝福,其他人都是皮笑肉不笑的。
蘇酥這才明白蔣恪為什麼說讓她陪他在這個家裡演戲。
的確都在演戲。
阮心瑤這個繼母典型的兩面派,一口一個阿恪的喊著。
對她這個新娶進門的兒媳婦也是頗為關心。
一會兒讓傭人給盛雞湯,一會兒親自給她夾菜關心生活起居問題。
給完了甜棗,蘇酥想著,巴掌就要來了。
果然,阮心瑤開始拔刀了。
“蘇小姐,聽說你這幾年都在醫院,現在病好了,也不要掉以輕心,如果感覺不舒服還是要去醫院看看。”
這話一齣,大家的目光都紛紛投向了一直低頭吃飯的蘇酥。
整個桌子只有蔣天不清楚蘇酥是從精神病院出來的。
“什麼病?”蔣天不放心,“怎麼沒聽你們說過,阿恪,你知道嗎?”
蔣恪側頭看了一眼蘇酥,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溫柔道。
“沒什麼,爺爺,蘇酥之前在精神病院住過一段日子。”
“精神問題,誰沒有過呢?”
他眼神看向對面的阮心瑤,繼續道,“我記得您之前也有失眠抑鬱的情況,是不是,媽?”
阮心瑤常年失眠需要吃藥,她每個月都會去看心理專家開安眠藥,這件事就連每天跟她睡一張床的蔣沛都不清楚。
蔣恪突然這樣講出來,弄的她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