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聽到蘇酥的聲音,這才真的覺得她回來了。
他順從的鬆開蘇酥的手,可內心還是難以抑制的激動。
眼前的女人,和他印象中的小女孩的已經完全不同。
六年過去了,她皮膚變得更加白皙。
而在這長裙的襯托下,她的氣質身材全都展露無疑。
她長成了他喜歡的樣子。
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
蘇染從後頭跑過來,緊緊抓著裴度的胳膊,宣示主權。
“裴度,蘇酥是來訂婚的。”
“她一會兒就要去跟蔣少爺領證了。”
縱然在回來之前,裴度已經聽說了這個消息。
可他還是不能相信。
也不願相信。
他眼裡帶著絲絲悲傷,“酥酥,你和我有婚約,你忘了嗎?”
“裴度!”
康喻月厲聲喝止,“你胡說什麼呢,你這話把染染置於何地?”
“你們下半年就要結婚了!”
蘇染已經淚流滿面,她痴痴地看著裴度,委屈的不行,“裴度,我才是你的未婚妻,跟你有婚約的是蘇家的真千金,不是蘇酥這個假的養女,你難道忘記了嗎?”
“是我真正喜歡的……”
“住口!”
蘇酥驟然打斷裴度的話。
她不是怕蘇家母女會生氣。
而是怕她身後看戲的蔣恪會不滿。
嫁進蔣家是她此生唯一想做的事。
也是必須要做的事。
她不能因為任何事,任何人而放棄。
包括裴度這個青梅竹馬在內。
她表情從未有過的冰冷。
“裴先生,我和你不過是幼時的玩伴,我離開蘇家的時候還不到十六歲。”
“那時候的婚約是兩家長輩定下的,而長大以後真正跟你相處的人是蘇染。”
“我和你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不是你所說的未婚夫妻的關係。”
“你這樣突然出現,攪我良緣,是故意讓我在夫家面前抬不起頭嗎?”
蘇酥說的話是給蔣恪聽得。
但蘇家三口聽了卻很受用。
尤其是康喻月,看她的眼神再次顯露出溫柔。
她感嘆到底是自己養了十六年的女兒。
懂禮數,知進退。
這個時候,知道該說什麼話才能控制局面。
可裴度就不這麼認為了。
“當然不是。”
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怕失去了珍寶那樣小心翼翼,“我怎麼可能會這麼想。”
“我怎麼可能會害你。”
“你知道的,我對你是什麼樣的感情,你怎麼能就這麼把我推給別人。”
“你知道蔣恪是什麼人,你就敢嫁給他?”
“我知道。”
蘇酥突然笑了笑,“我知道的是,我在精神病院苦苦哀求我沒病的時候,也不曾見你救我出去。”
“我在醫院整夜整夜睡不著,想家人,想朋友抑鬱到想要自殺的時候,也不見你來找我。”
“我每天被那些精神藥物摧殘意志,沒有一絲生氣的時候,你更加不在。”
“裴度,算了。”
“六年了,不是六個月,不是六天,也不是六個小時。”
“但凡你有對我動了真情、真心,我也不會直到昨天才能出院。”
“如果你說這些是想換你自己良心一個平安,那你已經做到了。”
“別再自我感動了。”
“你對我,只是曾經的一個過客,而我對你亦是如此。”
“我們各自安好,兩不相欠,如果再說多了,就是罪過了。”
蘇酥已經給了他。
給了蘇家,給了蔣家都該有的體面。
她已經盡力了。
還要她怎麼樣?
她當眾把自己過往六年的不堪和脆弱全都擺在明面上。
裴度逼她,沒有了最後那一點點可憐的尊嚴。
她真的快碎了。
尤其是看到蘇家養父母對她投過來的複雜的眼光,讓蘇酥更加無地自容。
那眼神中有憤怒,有埋怨,有指責,唯獨沒有心疼。
她也曾經是他們捧在手中16年的寶貝女兒啊。
可如今,他們只怕自己這個養女,會擋了親生女兒的幸福。
裴度也是第一次聽到了蘇酥這六年來的痛苦折磨。
他想要說什麼。
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六年,對他來說何嘗不是痛苦的折磨。
他是要彌補的。
他一定會彌補的。
“所以,你不能嫁給他,酥酥,給我機會,讓我照顧你好嗎?”
蘇酥搖頭拒絕,仗著膽子走了過去走到蔣恪身邊,伸手挽上他的臂彎。
心怦怦的在跳。
她很緊張。
她查過蔣恪的相關資料。
他這人從小被捧著長大,京圈的太子爺,誰都不放在眼裡。
剛剛裴度在他面前公然駁他的面子。
也不知道此刻他是否還願意娶她。
但她知道,如果現在處理不好,恐怕蔣恪不會要她了。
好在,蔣恪沒有拒絕她的碰觸。
蘇酥也有了些許底氣。
強忍著淚,拒絕裴度,“已經晚了,我選了蔣少爺。”
“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照顧。”
話落,蘇酥抬眼看向蔣恪。
她的眼眸緊緊地盯著他棕黑色的眸子。
無聲的說出三個字。
“帶我走。”
她不清楚蔣恪是否看懂了。
但他真的邁開步子,帶著她一起離開了。
每走一步,她的膝蓋都是軟的。
可她告訴自己不能認輸。
她得挺胸抬頭離開。
她得讓蔣恪知道,自己和裴度沒有瓜葛。
她不會因為前任起什麼波瀾。
經過裴度這麼一折騰。
蘇酥和蔣恪趕著工作人員上午班,最後一對,把手續辦了。
22歲,蘇酥,就把自己嫁了。
還是嫁給了一個殺人犯。
去的路上,蔣恪什麼話都沒有說。
蘇酥一路都很緊張,好在他還是願意娶她的。
這就夠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同坐在汽車後座,擁有了這個世界上法定最親密的男女關係證明。
但是蘇酥和蔣恪還是十分陌生。
認識不到三個小時,他們應該是可以破閃婚的記錄了。
“給你。”
蘇酥沒想到蔣恪竟然貼心的給她準備了手機。
就連蘇家養育了她十六年的父母都沒能做到。
“謝謝。”
蘇酥接過,打開手機,加了新婚老公的聯繫方式。
“不錯啊,你這手機用的比我溜!”
蔣恪昨晚拿到新手機的時候,正經琢磨了一會兒。
三年雖然不長,但是電子產品更新換代很快。
傅斯年還給他弄了一個三摺疊的。
折來折去實在煩得很,他又換了一個,這個摺疊的就給了蘇酥。
不過看她這麼熟練,蔣恪幽深的眸子微眯了一瞬。
蘇酥,安安靜靜地看著像只安靜的小兔子。
實際可就不一定了……
剛剛在酒店大堂那楚楚可憐讓他幫忙的樣子。
還真的是有一秒的心動。
他想,如果當時他沒有帶她出來。
這婚也許就結不成了。
那個裴度,他有印象,京市裴姓不多見。
如果沒記錯,應該是裴大狀的公子。
裴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怎麼就非得選了他呢?
難道是為了成全養父母的恩情,又或者是和他一樣,真的只是為了自由。
蔣恪,覺得蘇酥身上隱藏著許多秘密。
她跟她這樣白皙純淨的臉蛋不一樣。
背後的城府很深。
他眼神又重新掃了一眼她身上這件裙子。
突然開口,“裙子選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