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紅著臉給她道歉，劉玉珍笑著擺手。
溫熱的水打溼了她花白的頭髮，滿頭的泡沫像輕柔的雲朵。
陽光透過窗戶撒下斑駁的光影，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我和小楓認真地給她洗乾淨了頭髮和身體，又給她穿上了厚厚的花棉襖。
整個人看起來乾乾淨淨的，還帶有淡淡的香味，一點老人味都沒有。
劉玉珍從兜裡掏出了手機，小心地問我：「小滿，你待會忙嗎？可以教我打遊戲嗎？」
我想起了昨晚的對話，紅著臉答應了。
遊戲裡她的暱稱叫時光縫紉機，她最喜歡玩的英雄是孫臏。
我想起了孫臏的經典臺詞【失去雙腳，得到穿越時間的力量。】
我看了看她蓋在厚厚毛毯下毫無知覺的雙腿，也許她也有她自己的遺憾吧。
我教她怎麼佔視野，怎麼走位，怎麼靈活運用孫臏的核心技能——時間回溯。
戴著老花鏡的劉玉珍連連點頭，一個下午教學下來，她總算不像綠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了。
但我沒想到，等到凌晨兩點我睡不著上去遊戲一看，顯示劉玉珍還在線。
而且已經開局25分鐘了。
好傢伙。
凌晨兩點，七旬老太勇闖峽谷。
3
我忍不住調休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跑上她家找她。
可是按了半天的門鈴都沒有人來開門。
她年齡這麼大了，牙齒都掉了好幾顆，一個人獨居，萬一在遊戲裡氣出個好歹也沒人知道。
我越想心裡越慌，忍不住用力拍在老舊的防盜門上。
「劉奶奶，是我！小滿！你開開門啊！」
不知道拍了多久，門開了。
卻不是劉玉珍家的門，是她鄰居的。
之前我一直以為她鄰居家已經沒人住了。
一個穿著睡裙的年輕女孩臭著臉說：「叫叫叫，大早上的叫喪呢！」
我深吸一口氣，畢竟我理虧，正想道歉。
劉玉珍家的門也開了。
小老太太還是穿著一身厚厚的花棉襖，眼下是濃濃的黑眼圈，看到我時臉上滿滿的驚喜，卻忍不住轉頭咳嗽了兩聲。
「小滿，今天不是洗澡的日子，你怎麼來了？」
女孩捂著鼻子，一臉嫌惡地看著劉玉珍：「一身老人味，還不天天洗澡？那得多臭啊？別待會把房子燻臭了把味兒傳到我這邊來！」
胡說八道！
昨天我幫劉玉珍洗得乾乾淨淨的，現在我還能聞到她最喜歡的茉莉沐浴露的香味。
反倒是女孩家裡傳來的煙味、酒味，還有吃剩的外賣味令人作嘔。
劉玉珍一聽，臉上有些難堪，她的手指在扶手上蜷了又伸，她鼻翼微動，侷促得似想把整個人都縮進輪椅，她顫抖著聲音說：
「不臭的……我昨天才洗完澡，真的不臭的……」
「而且，你天天凌晨開始直播跳舞，早上七點才結束，吵得我睡不了，我也沒說你什麼啊……」
女孩嗤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
「要早知道隔壁鄰居是一個老不死的，我才不租呢，別一會成凶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