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細妹一聽這個什麼罪,她扭頭看向身旁的楊阿曼。
眼裡滿是疑惑。
要告許強什麼罪幹嘛,不是讓許強跟連音離婚就好了嗎?
楊阿曼堅定地看著張細妹,大聲說道,“許強這樣的行為,我們不能姑息。他已經觸犯了法律,公安機關會抓他,法院會判他坐牢。
而許家村也會因為許強這一個人的劣跡,成為整個鎮的恥辱。
許強的直系親屬、旁系親屬,三代內都不能在政府相關的單位工作,因為政審通不過。”
許家村的人也不知真假,但一聽到說要坐牢,跟許強有點關係的人,未來三代都不能去政府單位工作。
那不是將未來三代人的前途都毀了嗎?
本是過年前在家無聊,出來看看熱鬧,這還牽扯了幾族幾代了。
這熱鬧可湊不得啊!
許家村的人已經往後退了好幾大步,前面只剩許強母子和村長了。
許村長也有些拿不準,但一看是楊阿曼這麼個小女孩,心裡便有了譜。
“你這個小女孩,可不要信口開河!”
“ 197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三十四條明確將故意非法損害他人身體健康的行為納入刑事犯罪,
輕傷: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重傷:處3-10年有期徒刑;
致人死亡或以特別殘忍手段致重傷殘疾: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至死刑。”
楊阿曼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張細妹前面,當她冰冷地說出“死刑”兩個字的時候,她對面的許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而許村長見眼前這個小女娃連刑法條例都背了出來,已經沒有多餘腦子去想,怎麼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對刑法那麼熟悉?
但楊阿曼彷彿沒有看見對面許家村人驚恐的神色,沒有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
“還有虐待兒童罪。
197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首次規定家庭成員對兒童實施長期虐待,且情節惡劣的,處2年以下有期徒刑;
若單次暴力行為直接導致兒童重傷或死亡,最高可判死刑。
數罪併罰,罪上加罪!
許強,你妄想打了人,還能全身而退!”
楊阿曼掃視以許強身後的許家村人,“而你們,手上拿著的這些工具,是想要毆打我們這些來討公道的人嗎?
你們為了一個罪人,也到將自己的一生,還有未來幾代人的前程都搭進去嗎?”
“砰砰砰……”那些拿著扁擔鋤頭的楊家村的人,彷彿手中的東西燙手般,不約而同扔在地上。
隨後一臉無辜地搖搖頭。
他們只是來虛張聲勢的,只是個湊數的。
不要抓他們啊!
什麼故意傷害罪,什麼虐待罪,都是罪罪罪。
死刑是要被抓去吃花生米的。
有人已經戰戰兢兢地,往後,退退退。
心裡祈禱楊家村的人不記得自己長什麼樣。
許母見許家村的人全都被嚇走了,一狠心,往楊阿曼衝了過去,“你這個胡說八道的小賤人,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張細妹迅速將許母撞了出去。
許強見自己媽被楊母撞倒在地,眼都氣紅了。
想他許強在這七里八鄉,誰不恭敬叫一聲強哥。
如今被這老婦毛孩子站在頭上拉屎,叔可忍孰不可忍!
腦袋全是一瞬間衝上來的血,哪還管什麼罪。
舉起手中的扁擔就大力地往楊阿曼砸去。
楊建國一把拉過楊阿曼,卻還是因為左腿不利索,被扁擔砸到左肩,和楊阿曼跌坐在地上。
楊家村的人見楊建國被打,便上前奪了他手中的扁擔。
兩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將許強控制起來。
一人一邊銬著許強的手和腳,讓許強無法動彈。
但並沒有毆打他。
來許家村車上的時候,村長就說他們只是來阻止許家村的人傷害楊建國一家子,而不是跟許家村人打群架的。
所以他們沒有拿一個工具,也不主動出手打人。
況且剛才楊阿曼的話,他們也聽進去了。
萬一真將許家村的人打傷打殘了,那他們不也犯罪了嗎?
楊阿曼著急地扶著楊建國,“阿爺,你傷得如何?”
“皮肉傷,我沒事。”
楊建國本想站起來,但是卻被楊阿曼摁住了。
也不知這孩子哪來的那麼大力氣,竟讓他起不來。
“阿爺,你有事,你的背定是傷到骨頭了。”在楊阿曼認真的神情下,楊建國拖著瘸腿坐在地上。
那樣子看起來悽慘得不是一點半點。
楊阿曼站了起來,一手摁住楊建國的右肩,不讓他起來。
“許強,你個惡棍,毆打為了保家衛國,在戰場上受傷的退伍軍人,行為惡劣至極!
你們許家村的人,都忘記是誰!在外敵侵略,戰火肆虐的年代,站出來保護你們的嗎?
是他們!是無數像我阿爺的軍人!”
楊阿曼的聲音彷彿要穿透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中。
“這才過去多少年?你們竟然就這麼看著你們村的人傷害退伍軍人?
我阿爺十四歲入伍,戰場上殺敵受傷。
為了保護咱們老百姓有安穩的日子過,有多少像我阿爺這般的少年,背井離鄉,不怕犧牲,奔赴無情的戰場。
才換來了今日,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的生活。
才有今日楊家村的人,在這來之不易的和平年代,這般肆無忌憚地毆打這些老去的英雄!”
聽著楊阿曼的話,在場的人,無論是楊家村的人還是許家村的人,都溼了眼眶。
尤其是那些老人,他們可是從那個殘酷的年代過來的。
那時候的日子,真得太難了。
多少沒有長大的孩子,拿著跟他們身高差不多的步槍,揹著比他們身子還寬的行囊,揮別家人。
最後能回來的寥寥無幾。
許村長淚雨婆娑地跪在楊建國面前,將手輕輕地搭在楊建國左腿上,“這腿是戰場上留下的傷嗎?”
“被敵人子彈打中了。”
楊建國這話一齣,在場的老人婦女們,忍不住哭泣著。
一瞬間,許家村的人都跟在村長後面跪了下來。
“是我們許家村的人對不住英雄,對不住英雄的家人。
這許強,你們想要告就去告,需要人作證,我們許家村的人義不容辭。
這連音,如果要留在許家村,我們許家村會一起幫助她們,在村裡好好生活。”
楊建國扶著許村長,瘸著腿站了起來。
這許村長比他高一個輩分,已經到了古來稀的年齡。
讓一個老人家大冬天一直跪著,也不太好。
許村長也攙扶著楊建國起來,“我們老百姓才過上沒幾十年的安穩日子,卻把你們這些流血犧牲的戰士都忘了阿!
做人阿,不能忘本阿!”
在一旁,騎在許母身上的張細妹,見許村長髮話了,便從許母身上下來,下來時還不忘踩上一腳。
許母的頭髮被抓得跟雞窩一樣,還露出一塊帶血的頭皮,臉倒沒什麼傷痕。
但是脖子,大腿,肚子,被打得估計淤青不少。
而張細妹眼見得比許母更不好,頭髮散開,臉上的指甲印,還有那哭紅的雙眼。
只有張細妹自己知道,她是看起來慘,但沒什麼傷。
“村長,是楊家人欺人太甚,打我們啊!”
許母像個潑婦般,坐地上鬼哭狼嚎。
“再這般無賴,就將你們家逐出族譜!
如果不是楊建國這樣的軍人,我們這許家的族譜,還不知道能不能續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