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是如霜。”
張細妹沒細看眼前的倆人，而是盯著他們手上的東西，“這是給家裡帶的？”
說著，沒等倆人反應過來，就薅了過來。
熟門熟路地打開袋子，跟前世一樣，一件棗紅的羊毛衫，一包大白兔奶糖。
“阿曼，你把糖拿去吃。太膩的話就給你弟兩顆。”說著，將那包大白兔奶糖遞給了楊阿曼。
從廚房出來的劉秋心快步走了過去，想要接過來。
這大白兔奶糖可是稀罕玩意，到時候給兒子留一半，另一半帶回孃家，給侄子他們吃，不知多有面子。
“媽，這是阿嬤給我的。”眼疾手快的楊阿曼快速將糖拿了過來，還斜著眼看了劉秋心一眼。
“什麼你的，你一個丫頭片子……”
“劉秋心，湯麵做好了嗎？”張細妹直接上手一巴掌拍在劉秋心伸出的手背，眼裡盡是凌厲。
“媽，我……”
“還不快去！”
劉秋心狠狠剜了楊阿曼一眼，然後又往大白兔奶糖看了一眼，示意她晚些將糖交出來。
楊阿曼嘴唇往外一扯，不屑地輕笑了一聲。
張細妹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去玩吧，晚些阿奶給你做雞蛋羹吃。”
楊阿曼沒有立刻走開，而是有些探究地看了看張細妹，隨後揚起燦爛的笑容，“謝謝阿嬤。”
帶著大白兔奶糖走開了，但也只是離開大廳，趴在房門旁，吃著糖，聽著廳裡的聲響。
“媽！”老四有些不滿張細妹將他和袁如霜晾在一旁。
“叫什麼叫，我耳朵又沒有聾，眼睛也沒有瞎，看得見你們這兩個大活人。”說完又往他們身後看了看，“怎麼就一包糖和一件毛衣？沒了嗎？”
袁如霜穿的是高跟鞋，這一路七八個小時又是船又是大巴的，坐得她都要散架了。
現在剛到楊家，這老太婆就一臉算計樣，哪有一絲見到新兒媳婦的歡喜和獻媚，她站得有些不耐煩了，徑自往一旁的凳子走去，掏出一塊手帕，鋪在凳子上面，才緩緩坐下。
“阿姨，那可不是你身上穿的普通毛衣，這可是羊絨的。不過……”袁如霜上下掃視了張細妹一眼，嫌棄之意溢出，“你也沒有其他衣服可以配這羊絨衫吧。”
張細妹冷冷地看著袁如霜，想起當初去海城帶娃，說她是農村來的，身上一堆的病毒細菌，有多餘的房間也不讓她住，非讓她住漏風的陽臺。
吃飯也不跟她同桌，連飯食都得吃他們剩下的。
當初她為了老四，全都咬牙忍下來，誰讓老四是她的寶貝疙瘩。
這兒子也是個白眼狼，眼睜睜看著袁如霜欺壓她，還日日不忘PUA，說哪個當媽的不是為兒子付出的。
說什麼他將楊家從農村人抬到城市人，是楊家的大功臣。
呸，就他一家是城裡人，其它楊家人都是他的墊腳石而已。
她那心臟病，就是在老四家受氣十年落下的，到頭來，不僅得不到半點好，還恨不得讓她早點死。
而她因為偏心老四，其他兒女對她也是心寒至極，不願意養她。
將老四孩子帶大後，被老四扔回老家，一身病孤苦伶仃住在破瓦房裡，生病了也只能病死在醫院，無人為她簽字做手術。
現在看著衣冠楚楚的老四，張細妹覺得這種兒子真應該生出來就掐死，浪費她二十多年，將這白眼狼拉扯大。
“老四，袁小姐都知道你媽沒有衣服配這件羊絨衫，怎的，你就只買了這一件？褲子外套都沒想著給你媽買一套？
從你讀高中，到考上大學，這麼多年，我跟你爸，還有你的幾個兄弟，咬緊牙根讓你在海城立足。
你出來工作那麼多年，海城的工資又那麼高，第一次給家裡拿東西，還只拿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和一件羊絨衫。
我這心啊，真疼啊！我最疼愛的兒子，竟然這般對我。”
張細妹想起前世，說著竟然真得哭了起來，她是真得傷心了。
她知道老四手上有一千多塊錢，就算再看不上這白眼狼，既然當初沒將他掐死，養那麼多年了，憑什麼不要。
過去花在他身上的錢要拿回來，未來養老的錢要也得讓他落實了。
老四見一向強勢的媽哭了起來，趕緊上前安撫，雖然他這次回來是想要家裡的錢，但是也真得有些心疼張細妹。
畢竟這麼多年，他從家裡得到的是最多的。
都只是因為張細妹最疼愛他。
“媽，你別哭了。從海城回來太遠了，要坐船要坐車還要換車，東西也不好拿，況且……”
“媽就知道你是最懂事的。”張細妹打斷了老四的話，湊近耳邊輕聲道，“媽知道你還給媽留了錢。”
說著便探頭探腦看了看，只見楊阿曼戲謔地看著廳裡的一切，嘴裡還嚼著糖。
張細妹愣了一下，然後擠眉弄眼讓她回房去。
隨後手往老四身上摸了摸，從外套內襯的口袋掏出一張存摺。
“媽，你別……”
“我就知道你是最孝順的，老大他們還說你是白眼狼，去海城讀了大學，工作後也不見你拿回家點什麼。
這不，”張細妹打開存摺一看，好傢伙，都將近兩千塊了，“我要告訴楊家其他人，還要告訴全村的人，老四你是最孝順的。”
張細妹迅速將存摺放在自己的口袋裡。
“媽，這是我要結婚用的。”
“什麼！楊志勇，如果你把錢都給你媽了，我肯定不會嫁給你的！”袁如霜生氣地站了起來。
雖然她也有工作，但是她的錢都在她媽手中。
這次回楊家，就是想要讓楊志勇回家拿彩禮和買房錢的。
而且她也知道楊志勇這幾年存了不少錢，等她結婚了，楊志勇的錢足夠養家，不夠，楊家會給支持，誰讓楊志勇是楊家全部的希望。
而她的工資就按之前那樣給孃家。
她媽身體不好，需要花錢養著，還有弟弟沒結婚，孃家就是她的底氣，她理應要幫著孃家。
“你個不要臉的，誰讓你進門了？
老四，有她沒有媽，如果選她，連生你養你的親媽都不顧，我就去你單位門口掛條繩，上吊！”
還未等老四反應過來，張細妹就放出狠話。
前世偶爾刷手機的時候，這種婆媳之爭的視頻，她看得多了。
不就是要媳婦還是要媽的橋段嗎？放前世，只要媳婦不要媽的男人還會得到挺多人的支持。
但這是在80年代，就算是到海城了，不孝的名聲也會將一個人毀了。
張細妹見老四安撫著袁如霜，將存摺往胸口口袋一塞，哭天搶地地往大門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