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舅媽被抽了一個踉蹌,臉上當即就紅腫了一大片。
她愣住了好幾秒,第一次感覺自己這個大外甥如此陌生。
特別是那一雙眼睛,簡直跟狼崽子一樣兇狠。
“你敢打我?”
“小王八羔子,我看你是倒反天罡。”
“你們一家哪有一個好東西,都給我滾,我們家不養你們這些孽。”
舅媽罵的越來越難聽,完全就是一個十足的潑婦。
陳大山心裡有數,對付潑婦,絕對不能跟她互罵,畢竟人家最擅長的就是嘴上功夫,唯一的辦法就是揍。
揍的越狠,出血越多,她的嘴巴才能閉的越嚴實。
“啪啪啪……”
陳大山一言不發,直接把扁擔掄的呼呼作響,連續拍在了舅媽的嘴上。
“嗷……”
舅媽終於被打怕了,而且一張破嘴也跟火燎一樣的疼,根本就不敢再罵一句了。
“滾!”
“再讓我聽到你敢罵我爸媽,舌頭給你扯下來。”
陳大山直勾勾的盯著舅媽,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令人心底發寒的氣場。
“……”
舅媽捂著紅腫的嘴,挨個指了指陳大山娘仨,然後就一臉憤恨的走了。
她也算是看出來了,十五六的陳大山正值愣頭青的年齡,再也不是那個可以隨意拿捏的窩囊小子了。
如果不依不饒,他肯定什麼都能幹的出來,萬一被他把肚子裡的孩子給打流產了,那也得不償失。
還是等他舅舅從外面回來,再狠狠收拾他們娘仨一頓。
“媽,姐,沒事了,咱們吃飯。”
陳大山把香氣四溢的松鴨燉榛蘑給端了上來,一切都顯得特別從容,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唉,大山,你太沖動了。”
“媽也知道你受不了那委屈,可是你把舅媽打的那麼慘,她肯定不能容咱們繼續待在這個家了……”
母親愁眉苦臉,一想到會被舅舅和姥爺給趕出家門,她的心中就在滴血。
她倒是不怕吃苦,就是捨不得一對兒女跟著她忍飢挨凍。
“媽,你別擔心這個了。”
“舅媽一直都想把咱們給趕走,就算今天不打她,咱們也別想在這裡捱到開春。”
“我向你們保證,就算是沒有這間破倉房,我也能讓你們吃得飽,住的暖。”
陳大山給母親盛了一碗飯,又把一根最大的松鴨腿放在了母親的碗裡。
“媽,你就相信弟弟吧,他已經是男子漢了,我今天親眼見過,他打獵可厲害了。”
姐姐也受夠了這些窩囊氣,選擇支持陳大山。
“行吧,走一步看一步吧……”
母親點了點頭,就在這麼一瞬間,他發覺自己的寶貝兒子真的長大了。
跟他父親一樣,像是一座結實的大山……
今天晚飯,是母親吃的最開心的一頓。
倒不是因為松鴉榛蘑有多美味,而是因為她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已經蛻變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媽,姐,你們早點休息吧。”
“我出去有點事,晚一點才能回來。”
“不管是誰來找麻煩,你們都不能開門,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晚飯過後,陳大山就準備起身離開。
“弟,外面大風小嚎的,雪都沒過了膝蓋,你到底要去哪兒啊?”
陳小溪看了一眼徹底黑下來的天空,非常擔心的問道。
“你就別管了,在家裡陪著媽,今天咱們吃了松鴨,明天我讓你們吃上哲羅鮭!”
陳大山留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即就推門出去了。
在離開之前,他還用一把大鐵鎖把房門給鎖死了,以免舅媽回來報復。
半個小時之後,陳大山就頂著冒煙的風雪,走到了鳳凰村最東邊的小屋裡。
“呦,這不是大山嗎?這大雪嚎天的,你咋來我這了呢?”
“是不是又被你舅給揍了,沒地方去了?”
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一聽就是喝多了,就連舌頭都捋不直了。
說話的人姓葛,是鳳凰村唯一的漁民。
今年60多歲,老婆、孩子都死了,就剩他老光棍一個了。
也是因為如此,他染上了酗酒,日子過得一塌糊塗,整天都渾渾噩噩的。
“沒有,葛大爺,我這次來找你有正事。”
陳大山往快要熄滅的爐子裡面添了一些柴火,緩緩的說道。
“你找我有啥正事?我都多長時間不幹正事了……”
葛大爺幹了最後一口酒,用著自嘲的語氣說道。
“把你的漁網借給我,我要去三嶺子那邊打點魚。”
陳大山也沒有繞圈子,直接就開門見山。
“那能行嗎?”
“漁網可是我吃飯的傢伙事,咋能隨便借給你?”
“要是被你給弄壞了,我不得餓死?再者說,現在大河都封了,你上哪打魚?”
葛大爺瞪著朦朧的醉眼,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啪!”
一聲脆響,陳大山把紙和筆拍在了桌子上。
“既然不想借,那就租。”
“我今天晚上把你的漁網拿走,一個星期供你五斤純高粱酒。”
“如果網壞了,你就把我姥爺家的牛牽走,如果我覺得行的話,咱們現在就立字據。”
陳大山語氣平淡地說道,一切都顯得特別從容。
“多少,五斤?”
“行,大山,你寫字據吧,我按手印。”
葛大爺一聽到每個星期都有五斤散摟子,眼前瞬間就是一亮。
自從老婆孩子走了之後,他就整日酗酒,都已經喝的家徒四壁了。
今天晚上喝完了最後一頓,他都不知道從哪裡弄錢買酒了。
而陳大山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讓葛大爺根本就無法拒絕。
再者說,葛大爺冬天也不去打魚,漁網扔著也是扔著,還不如租出去換點酒喝。
最重要的是,葛大爺也不怕陳大山不肯兌現,或者是損壞漁網不賠。
畢竟有字據在,陳大山的姥爺也不敢不認賬,因為葛大爺的大侄子是鳳凰村最有名的村霸,讓他去牽牛,沒人敢攔著。
“行了,字據簽好了,給你留一份。”
“我這就把漁網拿走了,下週一過來給你送酒。”
陳大山嘴角微微上揚,覺得這一切比他預想之中的還要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