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山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
“姐,有沒有人找你們的麻煩?”
陳大山剛剛走進家門,就對正在幫著母親摳核桃仁的姐姐問道,
“沒有。”
“說來也奇怪,都已經這麼晚了,姥爺和舅舅居然還沒有回來……”
陳小溪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
姥爺和舅舅都是伐木四隊的,平常在下午五點半就下班了,而今天卻一反常態,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算了,不管他們了。”
“現在天色不早了,我來幫你們把這點核桃給摳完,咱們都早點休息。”
陳大山又往爐子裡添了幾塊柴火,隨即就坐上了熱乎乎的火炕。
在昏暗的蠟燭之下,一家三口靜靜的忙碌著。
雖然條件非常簡陋,但陳大山卻非常享受這種跟家人待在一起的時光。
這是他幾十年來都不曾擁有過的幸福,更是豪擲千金都買不到的溫情。
陳大山重活一次,已經不想去追求上一世的榮耀與財富,只想守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永遠也不再分開。
第二天一早,陳大山就整裝待發了。
“弟,你揹著幾張大漁網,這是去打魚嗎?”
剛剛把碗洗完的姐姐問道。
“嗯,準備去一趟三嶺子,那邊有哲羅鮭,打幾條回來給你和媽嚐嚐鮮。”
陳大山揉了揉鼻子,言語之中充滿了自信,就好像他從來都不會空軍一樣。
“弟,我跟你一起去吧。”
“這暴風雪還沒有停,你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我有點擔心。”
陳小溪立即開口說道。
“不用了,我一個人能行。”
“你還是在家裡幫媽乾點活吧,她身體不好……”
陳大山拒絕了姐姐,一個人向外面走去。
他很清楚,姐姐連一雙棉鞋都沒有,一雙腳滿是凍瘡。
如果跟他一起走到十幾裡地之外的三嶺子,姐姐那一雙腳非要被凍爛了不可。
再者說,不過是下網捕魚而已,這對於陳大山來說絕對算得上是輕車熟路,根本就不用其他人幫忙。
走了兩個小時的山路,陳大山終於到了目的地。
鳳凰山一共三條大河,一共綿延上百里。
而陳大山之所以只選擇三嶺子這一帶,就是因為這個地方是最大的河灣。
眾所周知,河灣是最容易藏魚的,尤其是在冬季的時候。
而且,河灣的水流也不湍急,非常適合下網,絕對是冬季捕魚的不二之選。
“咔咔咔……”
陳大山挑選了一個合適的位置,直接就揮舞起了一把破鎬,一下一下的砸在了冰面上。
寒冬臘月的冰面大多都有半米厚,陳大山足足砸了半個多小時,這才砸出了一個直徑為半米的窟窿。
到了這一步,大部分的人就開始拿著抄網一頓亂攪了,憑運氣去撈魚了。
但陳大山絕對不會這麼做,因為這種方法根本就撈不到什麼大魚,而且還特別沒有效率。
陳大山要麼不出手,出手就必須滿載而歸,而且還要抓到最大的那一條。
“噼噼啪啪……”
陳大山先是在冰窟窿旁邊點燃了一堆篝火,只是由於柴火有些溼,所以燃燒的時候總是會發出一些脆響。
隨即,他就從揹簍之中拿出了借來的漁網,一絲不苟的將其整理好。
如果是在21世紀,漁民會利用窗簾和細線將漁網在冰下安置好,再通過機械的力量拉動大網向前移動。
也有漁民會會用一種俗名叫做水耗子的機器在冰下佈網。
可惜,現在是1960年,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高科技輔助工具。
陳大山只能用他自己的方式,將這一張將近100米的拉網塞進冰窟窿裡。
“噗通!”
陳大山居然脫光了衣服,直接就跳進了冰窟窿裡。
他這也是藝高人膽大!
仗著自己有著非常高的水性,直接就鑽進冰從下面開始佈網。
對絕大多數人而言,鑽冰窟窿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冰封的大河可沒有供人換氣的地方,一旦無法原路返回,找不到冰窟窿,那就是死路一條。
陳大山卻絲毫不在乎,甚至連繩子都不需要系一根,直接就潛入了河底,將漁網的四個角安置妥當。
這在別人的眼裡是一件極其瘋狂的事情,但對於陳大山來說不過就是常規操作而已。
在上一世的荒野求生比賽之中,他已經這麼幹過無數次了,每一次都能安然無恙的回來。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嘩啦!”
五分鐘之後,陳大山從水面竄了出來,拉著幾根繩子爬出了冰窟窿,渾身上下還冒著大量的白霧。
“冷,太冷了!”
“這該死的天氣,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轉晴……”
陳大山雙唇凍得發紫,急忙靠近了篝火,迅速將身上的河水擦乾,穿上已經被烤的發燙的衣服,這才算是緩了過來。
雖然漁網已經佈置好了,但是還差一個非常重要的步驟,那就是把大魚給吸引過來。
開過冰窟窿抓魚的人都知道,冬天冰層以下的河水含氧量較少,一旦開出了冰窟窿,很多魚都會聚集過來。
所以大部分的情況下,開冰窟窿是不用刻意打窩的。
但如果想要捕撈到這條河裡最大的哲羅鮭,那就必須要用上陳大山的獨家手段。
“咔咔咔……”
陳大山先是將一把玉米粒給搗碎,又混上了昨天接的松鴨血,直接扔進了冰窟窿裡。
根據陳大山的多年經驗,哲羅鮭這種大魚有著很強的適應性,就算是氧氣不是很充足,它也能堅持的下去。
根本不會像是其他魚一樣,游到濱湖路那邊去湊熱鬧。
但是有了松鴨血就不一樣了,這種味道對於哲羅鮭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一種致命誘惑。
瞬間就能把它們從棲息地之中吸引出來,落入陳大山精心為它們設計好的大網之中。
“五、四、三、二、一!”
狂風大雪之中,陳大山靜靜的站在冰面之上,心中卻在默默的數著。
直到他覺得時機已經徹底成熟,他才猛的扯動了手中的繩子,向著河岸的方向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