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又是送雞鴨又是送魚肉和糖，葉大嫂臉上的笑容真誠幾分。
夫妻倆善於審時度勢，既然父母都已經住到自己家裡，再跟二房的人甩臉子就沒意思。
葉熔是沒有葉烽能闖也沒葉烽能吃苦，葉烽的兒子不是考上大學就是念高中，比他兒子出息得多。
把兄弟之間的關係搞僵了吃虧的是他們這一房，而且村裡人知道了也是他們大房沒臉。
葉烽對葉熔兩口子僅僅過了一夜就變回了原先的熱情，很是佩服，不說別的，能屈能伸不要臉這點上他和方小芝遠遠比不上。
葉父葉母想了一夜想清楚了，他們要想在老大家裡過的好就不能再惹葉烽生氣。
萬一葉烽一高興每個月給他們寄個十塊二十的，老大和老大媳婦也會看在錢的份上轉變態度。
老兩口不住在自己家裡不僅省了很多事，還能省下很多錢，方小芝和葉亮兄妹是真高興，
過幾個月就能娶媳婦，葉彪也很開心。
這頓年夜飯吃的很圓滿，只是少了在外省念大學的葉朝。
晚上一家六口坐在堂屋圍著火盆剝花生聊天守歲。
初一互相拜年，初二一家人去方小芝的孃家。
方小芝兄弟姐妹多，四個哥哥一個妹妹，幾家人都住在山溝溝裡看天吃飯，那是一家賽著一家窮。
頓頓綠豆稀飯加鹹菜，乾飯只有農忙的時候才能吃。
跟方小芝結婚快二十年，為給父母治病、孩子的學費，葉烽跟很多人家借過錢，唯獨岳父這邊沒借到過一分錢。
不是他們不願意借，而是真窮。
葉烽在外務工經濟條件稍好了些後，每年方家都會去找方小芝借錢。
借的不多，一年借五六十塊，一連借了四年總共兩百多塊。
單靠種地這些錢一時半會兒還不上，每年方家兄弟一到農忙就去南溪村幫忙，插秧點包穀種小麥、收割等。
葉烽覺得方家這點做的不錯，起碼比他大哥大嫂強。
方小芝四哥家兩個娃兒成績很好，有望能考上高中，他迫切地想改變貧窮的經濟狀況，想跟葉烽一起去鵬城務工。
可一聽說葉烽辛苦幹了一年沒拿到工錢，立馬就打退堂鼓。
葉烽沒勸。
幾個舅哥都是老實本分人，也是遇到點困難就退縮的人，肩上扛不起事兒愛抱怨。
在工地上幹活一是活計不好找，二是幹活比找活計更難，最難的還是要工錢。
這幾年為了要工錢不曉得打了多少架，讓方家兄弟跟人打架不如直接跟他們說工錢別要算了。
過完年走了人戶，按計劃葉烽初三一早要就走。
“上次回來不是初六才走麼，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不能多在家幾天。”
葉烽那方面不行了方小芝還是捨不得他走。
男人在家她有能依靠的人，遇到麻煩事葉烽會解決她只管幹好自己分內的活兒就行了，葉烽走了家裡大小事都得她自己拿主意。
她不喜歡這樣。
“初六出去務工的人太多，車票不好買，活計不好找，不如早兩三天走。”
方小芝默默垂淚。
見狀葉烽捏了捏眉心。
“那天我說的話算數，這幾年我不打算回來，你還年輕我不想耽誤你，遇到合適的你想離婚就發電報給我。
錢我不會虧待你，家裡的東西你想要的也可以搬走。”
方小芝用力拍了葉烽一下，生氣道：“他爸你說的都是什麼話，我不會離婚，這輩子都不會離。”
葉烽無所謂地嗯了聲。
不跟公婆住，兩個兒子陸續去外省上大學，幾年不回來一次，兩個女兒沒幾年也會考出去，到時候就只剩下方小芝一人在家。
葉烽有些好奇方小芝能堅守多久。
次日天不亮，葉烽吃了早飯帶上兩件換洗的衣裳。
這次沒要鹹菜和饅頭，留下一百五給方小芝，剩下的錢全都帶走。
方小芝和四個兒女都去送他。
到了山下，葉父葉母葉熔夫妻和葉彪都等在路口。
葉烽對父母的感情十分複雜，既怪父母前世晚年時把哥姐當寶罵他沒良心。
這一分別幾年都見上，他又想到他們對自己的好來。
“阿烽，出門在外多當心，實在太累就回來吧。”葉母眼裡有了溼意。
都是自己生的，無論更偏向哪個，全部兒女都是她的心頭肉。
葉烽在心裡嘆口氣說：“爸媽你們要多保重。”
“大哥大嫂，爸媽就麻煩你們了，爸媽生病該治還是要治病，醫藥費超過前邊十一年的咱們兩家平分。”
“嗯嗯，肯定的，你就放心吧。”葉熔滿口答應。
葉烽頷首，對葉彪說：“阿彪，爺奶最疼你，爺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大好，你要多照顧他們一些。”
“我曉得的二叔。”葉彪嘿嘿笑著答應。
葉彪不夠聰明，可他心思單純，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比精明的葉熔夫妻孝順的多。
而他又是他大哥大嫂的心肝寶貝，在家裡的地位最高。
有葉彪在中間，父母吃穿上不會被虧待，可病了能不能及時得到醫治就不好說了。
跟眾人簡單說了幾句，葉烽把行李包背到背上。
“天冷，都回去吧。”
說著跟眾人擺擺手大步流星走了。
葉家眾人滿心期盼葉烽回家，除了葉亮兄妹以及沒心沒肺的葉彪，對其他人來說葉烽這次回來沒給自己帶來任何好消息。
……
媒人將葉熔夫妻的話帶到後楊枝這個年過的很不開心。
葉彪比她大五歲，年齡上還算合適，可葉彪腦子不大好使幾個村的人都清楚，就算他長的還算周正楊枝也不願嫁給他。
哪個姑娘家嫁人願意嫁的男人是憨的。
可她沒得選擇。
父母生了她和三個妹妹才生了小弟，寶貝程度可見一般。
父母打算送小弟去鎮上上學，想在鎮上買房子做點小生意餬口。
沒錢買房就只能把主意打到幾個姑娘頭上。
她過完年剛好十八，正好可以嫁了換彩禮。
父母看上的一處房子要一千五，加上置辦家當什麼的少說要兩千。
但凡上門提親的，父母開口就是要兩千彩禮。
在大山裡又有幾家人能拿得出來。
人品好個人條件還不錯的小夥子都打退堂鼓，只有見過她的葉彪總是追在她屁股後，葉家也願意給兩千彩禮。
父母當即同意了，壓根不管葉彪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還是哪裡殘疾。
他們要的是錢，是能給小兒子買房子的錢。
她跟父母抗議，父母說只要她能在三個月內掙到兩千她想嫁給誰都行。
楊枝長這麼大，別說兩千就是二十都沒見過，讓她三個月內掙到兩千不如把她賣了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