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宮外浩浩蕩蕩地圍著幾個宦官,管事公公站在門口指揮道:“都仔細查查,別放過任何一隻老鼠!”
寧明昭剛好過來,見管事公公堵在門口不讓進,好奇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寧姑娘。”管事公公轉過身來道:“想必姑娘也聽過掖庭裡出了吃人老鼠的事了,這不,陛下親自下令,讓小的們將那些老鼠抓走,一隻都不能留。”
寧明昭的視線越過管事公公的肩頭,見那些宦官手裡都拿著羅網,追著幾隻小老鼠跑。
那幾只小老鼠看著也就拇指大,像是一腳就能踩死,不像是能吃人的。
不過,寧明昭心想著,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畢竟,若是那些會吃人的老鼠從掖庭逃出去驚到陛下或是其他皇子,這裡的宮人定是會被責怪。
管事公公:“寧姑娘若是來掖庭有什麼事的話怕是得改日了,眼下的掖庭只能容許宮人進入,避免傷到貴人。”
寧明昭也很想就此打道回府,奈何她還有任務在身,若是今日之內抱不到梁懷,她可就得被雷劈死。
於是,她看向管事公公的身後,突然伸手往前一指:“公公你看,你後面是什麼!?”
管事公公是個人精,哪能看不出寧明昭在使什麼計策,面帶微笑道:“寧姑娘,老奴不吃這一套的,您就回去吧,免得皇后娘娘和晉王殿下怪罪老奴。”
“不是!”寧明昭手指繼續指著管事身後,驚恐大叫:“你後面有個人,她,她在吃老鼠啊!!!”
管事公公揮揮手,忍不住發笑道:“老奴又不是傻子,寧姑娘,您就別逗……”
“公公!這裡有個瘋女人在吃老鼠,該怎麼處置!?”
管事公公一臉震驚地轉回身去,見真有個女人蹲在地上,將那些不小心被宦官踩死的老鼠肉往嘴裡塞。
那女人看起來就不像常人,不僅皮膚灰白、脖頸間佈滿了黑色絲線,雙眼的瞳仁也比尋常人大了一倍。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啊!!”管事公公差點暈過去,指揮著幾個宮人將那瘋瘋癲癲的女人抓起來,“輕點,別傷到她!那是先皇后身邊的吳嬤嬤,陛下特意吩咐過要好生照顧她的!”
“皇后娘娘千歲!皇后娘娘千歲!”吳嬤嬤高喊著,伸出兩隻手來,糊到那些要來抓她的宦官臉上去。
“救命!她手上糊了屎!”被糊到臉的宦官一邊吐一邊崩潰大喊。
“皇后娘娘千歲!皇后娘娘千歲!”
眼看幾個宮人都懼於吳嬤嬤手掌裡抹著的東西,雖然將她圍困在了一個地方,但沒有人敢先衝鋒上陣。
管事公公小聲罵了句“都是一群沒用的廢物”後,帶著守在門口的宦官們親自上陣,從吳嬤嬤的後背攻破,成功將她抓到。
等到吳嬤嬤被帶走,管事公公這才嘆了口氣道:“想當年先皇后還在時,吳嬤嬤作為她的奶孃在宮中多風光,誰知先皇后一死,她便瘋癲至此,想必也是因為主僕情深罷了。”
說完,他轉身往往門口走,卻見方才還在門口的寧明昭不見了。
應該是被嚇著,回坤寧宮去了吧。
管事公公想著,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
另一邊,寧明昭趁著剛才那副混亂的局面,成功混進了梁懷的寢宮裡。
梁懷正坐在井邊的一張小杌子上,雙手衣袖挽到臂彎,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提著棒槌敲擊石質搗衣砧在洗衣服。
寧明昭的視線落到他那窄而緊實的勁腰上,思索著自己要怎麼才能抱到他的腰。
“寧五姑娘?”
梁懷清潤的聲音將寧明昭的思緒拉回來。
“三皇子。”寧明昭心虛地將視線望上,和梁懷如死水般平靜的眸子對上。
她說:“聽聞你宮裡出事了,我便過來看看,你沒事吧?”
梁懷將手裡的棒槌放下,“沒事。”
“倒是寧五姑娘你,來這裡不害怕嗎?”
寧明昭當然害怕呀,但她為了能加點這個小瘋子心裡對自己的好感度,沒有選擇明說,而是勉強牽起唇角道:“不,不害怕啊。”
“那就好。”梁懷微微一笑,“畢竟昨夜的那個宮女就是倒在寧五姑娘現在站著的地方,被那群老鼠吃了的。”
話音一落,寧明昭忽然覺得自己站的地方地面上好似還有些裹在碎石縫隙裡的,洗不掉的血痕。
她像是屁股著火了般地猛然跳起,遠離了那個位置。
鬢邊帶著的步搖因她這一舉動晃盪個不停。
對面的梁懷好似戲謔地挑了挑眉。
想起自己剛才還說不怕的事,寧明昭藉口說:“剛才好像有隻螞蟻咬了我一下。”
說著,她裝模作樣地伸手在裙子上掃了掃。
梁懷沒戳穿她,起身擰著衣服上的水,掛到晾衣服的繩子上。
為了博得能抱他的機會,寧明昭也過去幫忙,從木桶裡隨手撈出一件衣裳擰水,卻心不在焉地往梁懷的腰上看。
她失神地想,如果她此刻忽然丟下衣服往梁懷腰上抱的話,被他伸手擋住的機率大不大。
梁懷卻在此時忽然出聲:“寧五姑娘?”
“你在做什麼?”
寧明昭笑笑道:“我在幫你晾衣服啊。”
她說著,回過頭來,將手裡的衣服甩開。
寧明昭臉上的笑容也在此刻僵住。
啊啊啊啊啊!蒼天啊!大地啊!!!
為什麼!為什麼!!她隨手拿的居然是梁懷的褻!褲!!!
寧明昭恨不得將心裡的哀嚎發洩出來,整張臉熱得像是烤熟了般,想把手裡的東西丟出去,又怕梁懷會生氣讓老鼠來吃她,只能慌亂地一套組合拳打出去,將東西塞到梁懷手裡。
周圍的一切像是在此時陷入了沉寂,好似有烏鴉從他們頭頂飛過。
人在尷尬的時候會裝作很忙,寧明昭看看天空看看地面,伸手撓了撓鬢角和鼻子,視線又和梁懷對上,突然意識到這隻手方才拿過他的褻褲,自己這麼做好似有些變態。
她僵硬地將手背到身後,清了清嗓子,恨不得此刻能有人一鋤頭給她敲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