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明昭踏進殿內的那一刻起,梁懷就醒了。
他敏銳地聽到輕盈又緩慢的腳步聲,察覺到對方怕吵醒他的意圖。
又一個想來殺他的?
梁懷闔上雙眼,渾身的血液不禁變得沸騰起來,他像條蟄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毒蛇,等著獵物過來的那一刻,將對方絞殺。
一步、兩步、三步,對方像是很遲疑一樣地緩慢走到他的榻前,微弱的火光為他漆黑一片的世界帶來些許光亮。
對方在慢慢低頭,向他靠近。
梁懷聞到了一股和那些宮女身上濃重的脂粉味不同的清甜女子香,身體莫名變得更加興奮。
他在等,等對方掏出刀來,以為能成功殺死他的時候,再伸手扭斷她的脖子,擊碎她的希望,讓她在巨大的落差中死去。
只是,梁懷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對方拔出刀劍來。
他感受到對方微弱的氣息噴灑在他臉上,像是在打量他,又像是在猶豫什麼。
就在他以為對方是想掐死他,或是想用繩子勒死他的時候,從他的嘴唇處傳來一陣軟得驚人又帶著些許溫熱的觸感。
梁懷驚訝地立刻睜大了雙眼。
*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個任務!現在系統已為宿主續命一個月,溫馨提示:接下來宿主每個月都需要親一下樑懷,否則就會沒命哦!】
剛剛還在為完成任務而慶幸的寧明昭:?
等等,什麼意思?她方才好不容易才抿緊雙唇做好心理準備親下去,結果這個叫系統的傢伙就讓她每個月都要像現在這樣不要命地去親這個未來的大魔頭!?
??
寧明昭氣得不行,還沒來得及能和系統理論一番,忽然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
梁懷不知什麼時候醒來,掐住她的脖子,將她壓在身下。
“你是誰?”
放在木桌上的火光將梁懷挺立的五官照射得異常攝魂奪魄,但寧明昭知道,眼前的這個美男分明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鬼!
她下意識地拍打著梁懷的手腕想要迫使他放手,卻感受到對方寬厚的手掌在緩慢收縮,看到對方漆黑一片的眼眸在火光跳躍之下有種莫名的興奮。
完了完了,梁懷要殺她!
寧明昭覺得自己像是快要沒命了,萬般焦急之下,她報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禮部尚書寧家的五姑娘!皇后的親外甥女!晉王的表妹!”
纏繞在脖子間的力道鬆懈了下來,寧明昭捂著發痛的脖頸,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梁懷這個瘋子!如果不是那個破系統說她每個月要親梁懷一下才能活命,她非殺了他不可!
“你在唇上抹了毒?”梁懷說話的語氣有些微喘,聽著像是哪裡難受。
“沒有!”寧明昭怕他又對自己起了殺心,趕緊否認。
“那你為什麼要親我?”梁懷幽深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解。
【叮咚!為了幫助宿主攻略反派,本系統可以通過強大的查詢能力為宿主提供回覆話語,請問宿主需要幫助嗎?】
還有這種幫助?看來這個系統還算有點東西,寧明昭想都沒想的就回了句:要!
【以下是本系統根據查詢得到的可供回覆方案:
一、哼!男人,能被本姑娘看上的人可不多,因為你很特別,吸引了本姑娘的注意!
二、因為我很冷,借你的唇暖暖。
三……】
寧明昭:……你還是閉嘴吧。
“我,我……”還沒想到要怎麼回答,梁懷就驀地就往她身上倒。
寧明昭:?
不是,你怎麼暈了?我真沒下毒啊!
“喂?喂?”寧明昭試著叫了幾聲,發現梁懷沒有任何反應,這才發現倒在她身上的梁懷身體很燙,額頭摸著也滾燙的嚇人。
她想起從宮人那裡打聽到的話,說梁墨是以為是路過的梁懷和他那個善用蠱毒的母親一樣對自己下了蠱,將自己害死,所以才去找他,打了他足足鞭打了兩百鞭!
兩百鞭下去定是皮開肉綻,掖庭裡也沒人敢叫太醫來為梁懷醫治,所以梁懷此刻怕是感染了傷口才發熱。
不過,這和寧明昭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攻略任務也沒有期限,沒有她梁懷照樣活得下去,她才不會對這個剛才還想殺了她的瘋子產生同情心。
於是,她使勁地將倒在身上的梁懷推開,拍了拍手,拿起火摺子就打算出去。
【叮!現在為宿主頒佈攻略梁懷的任務,請宿主為反派梁懷上藥,並且用身體溫暖他!】
寧明昭走到一半的輕快腳步忽然頓住。
怎麼感覺這個系統不太正經?剛才給她想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就算了,現在讓她用身體溫暖梁懷是什麼鬼!?
雖然眼下的確正是冰雪消融、春寒料峭之際,梁懷殿內一點炭火和地龍都沒有,確實很冷,但她讓人拿炭火進來燒鐵定會比她自己用單薄的身體溫暖他還要暖和。
所以,寧明昭向系統表達了抗議。
【不行,梁懷現在正是異常脆弱的時候,你要趁著這個機會,在他面前多刷一下好感。】
寧明昭:“反正我現在已經續命一個月了,如果不按你說的做的話,會怎麼樣?”
【宿主會立刻遭受十萬伏特的電流而死。】
【簡單而言,就是被雷劈死(^_^)】
寧明昭:……
她突然覺得,或許一開始就被穿越女奪舍的死法會更加輕鬆。
但事已至此,寧明昭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重新奪回來的身體,於是她只能認命地走回梁懷的榻前,為他上藥。
好在她怕後腦勺的傷口會發痛所以隨身攜帶著金瘡藥,寧明昭樂觀地這般想著,毫不猶豫地抬手解開了梁懷的衣帶,脫下他身上那件壓根就保不了暖的粗麻薄衫。
因為他的衣服是黑的,寧明昭不知道他的傷口如何,直到褪去他的薄衫,才發現他背後的傷口有多麼觸目驚心。
原本如玉般光滑的肌膚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血液乾涸結疤,薄衫溼透粘著傷口,褪下的時候像是要把裡面的肉翻起扯出一樣。
寧明昭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有些不忍心,上藥和包紮的手法也在不自覺得變得輕柔。
脫下來的薄衫已經不能穿了,寧明昭下榻去打開殿內擺放著的破舊衣櫥,發現裡面只放了件一模一樣的黑色粗麻薄衫。
寧明昭拿著過去,幫他穿上衣服。
該說不說的是,梁懷雖然看著瘦弱,但身材還挺不錯的,長得很是高大,腹部也有著幾塊如山壑般凹起的肌肉,身體散發出一股淡淡好聞的味道,讓寧明昭不禁有些臉紅耳熱。
用體溫取暖這個法子寧明昭曾在書籍上看到過,記得最好的取暖方式得全身赤裸才行,但寧明昭怎麼可能這麼做?
她試著將身上的衣衫裹緊,躺到梁懷身側,在沒有聽到系統提示的聲音後,寧明昭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許是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很快就感受到了一股睏意。
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後一刻,寧明昭想著,明日一定要早點醒來,免得梁懷看到自己躺在他身邊,又想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