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時候突然颳起冷風,殿外被吹得呼呼作響,寧明昭迷迷糊糊地被凍醒,身體不自覺地裹緊被衾,往床上唯一的熱源方向貼。
此時的梁懷因為發熱,身體燙得像個火爐一樣,寧明昭冷得厲害,無意識地靠進了他懷裡,睡得莫名安穩舒適,連明天要早點醒來的事情都忘記了。
直到梁懷先她一步醒來。
懷中的美人容貌穠麗,雙頰因為熟睡染上些許粉,朱唇微張,胸前的衣襟睡得有些松,露出一大片雪白,整個人瞧著像嬌豔欲滴、惹人採摘的花朵。
看著寧明昭微露的胸口,梁懷忽然想起,他昨夜好似就倒在了這片柔軟之上。
身體有種異樣的感覺,像是燥熱,又像是細密的癢,梁懷不喜歡這種不受控的感覺,從榻上坐起。
寧明昭被他這一舉動吵醒,有些迷糊,以為是玉蓮來喚她起床了,便摟著面前人的腰撒嬌道:“我的好玉蓮,你再讓我多睡一會嘛。”
不過,玉蓮的腰怎麼比平日粗了那麼多呢?寧明昭想著,雙手還不安分地在對方腰上捏了捏。
“寧五姑娘,麻煩您自重些。”梁懷閉上雙眼,忍下心中的煩躁。
他的聲音很清潤,像是山間潺潺流淌著的清泉,又像是一頂重錘,將試圖迴歸夢鄉的寧明昭錘醒。
昨夜的回憶在那剎那間回籠,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寧明昭的睡意一下子就被驅散,猛地從榻上坐起,和目光帶著審視意味的梁懷對視上。
“昨晚發生的事情,寧五姑娘不打算解釋解釋?”梁懷看著她問。
要怎麼解釋才能把自己摘清楚呢?寧明昭尷尬地笑了一下,“我說我昨夜鬼上身了,你信嗎?”
綁定了這個莫名其妙要她和梁懷親的系統後,寧明昭覺得自己的確是和鬼上身差不多。
“鬼上身?”梁懷明顯不信,微微扯動唇角一笑,“看來昨夜上寧五姑娘身的,是隻豔鬼呢。”
寧明昭看著他的笑莫名有些頭皮發麻,一陣赧然間,突然有了個好點子:
“好吧,其實我昨夜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去了哪裡也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如果要是不小心冒犯到了三皇子,還望三皇子海涵。”
“哦,是嗎?”梁懷感受到纏在自己身上的布條,朝寧明昭稍稍靠近了些,希望能從她的表情找出破綻,“那寧五姑娘還挺厲害的,喝醉了還能解開我的衣衫,為我包紮。”
承認吧寧五姑娘,梁懷看著她略為慌張的表情,想著,你和其他人一樣,靠近我是為了要殺我,不是嗎?
但寧明昭卻沒像梁懷想象中那樣露出破綻,而是乾脆“哈哈”地笑了一下:
“哈哈,沒想到我居然做了這種事,看來我很有做大夫的天賦嘛!”
說完,寧明昭身手敏捷地從榻上下來,摸著頭假裝看向外面的天道:“哎呀,這麼晚了,姨母肯定很擔心我,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三皇子了。”
梁懷也沒打算挽留她,就讓她這麼離開。
片刻後,梁懷也從榻上下來,目光望向床底下說:“冬眠睡傻了嗎?竟然讓一個居心不良的女人在我榻上睡了一整晚。”
床底下忽然爬出來一條足足一個成年男子手臂那麼長的、黑白相間的銀環蛇,朝著梁懷吐了吐信子。
梁懷走過去摸了摸它的頭,感受著冰涼的黑色鱗片在自己手掌間摩擦著,心裡升起一股滿足,“你問我昨夜為何沒殺她?”
梁懷笑了笑。
還不是因為他那個備受皇帝偏寵得無法無天的弟弟梁墨,他只是路過御花園就被梁墨無緣無故鞭打了一頓,萬一寧明昭死了,就算真和自己沒關係,梁墨怕也是會殺了他洩憤。
“如果她昨夜沒報上自己身份的話。”梁懷摸著黑蛇的頭繼續說,“我怕是真會把她殺掉。”
“不過,她那雙眼睛很漂亮,你一定會喜歡的。”
*
才剛走出梁懷居住的寢殿不久,寧明昭就被劉皇后派來找她的人抓到,帶回了坤寧宮。
在進正殿之前,寧明昭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將身上的狐裘裹緊,讓毛領遮住被梁懷掐紅的脖頸,避免劉皇后擔心。
“寧明昭,你怎麼回事?雖然宮裡要比外面安全許多,但宮規森嚴,你一個未出閣地姑娘,怎麼可以一聲不吭徹夜未歸,若是傳出去的話,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劉皇后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直呼寧明昭的大名。
寧明昭立刻識相地跪下,“姨母,您別生氣,狸兒知錯了。”
梁墨也在劉皇后宮裡坐著,見寧明昭跪下,終是有些不忍心地向劉皇后求情:“母后,兒臣見狸兒妹妹這般誠懇,定是知道錯了,況且她昨日才剛發生那種事,身體虛弱,又在外面晃了一夜,定是累極了,您就快些讓她回去休息吧。”
寧明昭順著梁墨給的臺階,可憐兮兮地看向劉皇后。
見她這副模樣,劉皇后終究還是不忍心責怪她,揮了揮手讓她上前來。
寧明昭起身過去,雙手被劉皇后溫暖的手掌握住,“你剛出生的時候才像只小狸奴一樣大,阿姊生了三個兒子好不容易才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天天把你捧在手裡怕摔著碰著了地寶貝著,誰知道你五歲的時候……”
驟然間提起這些難過的往事,劉皇后的眼眶不禁地感到溼潤,聲音也哽咽了些許。
寧明昭靠著她的膝頭安慰:“姨母何必提那些往事,都過去了,而且,狸兒不是回到姨母身邊來了嗎?”
“也對,那些傷心的往事就不必再提了。”劉皇后撫著寧明昭的髮髻,用帕子擦擦臉上的淚,“狸兒,你知道你昨夜又消失不見,姨母有多擔心你嗎?”
怕被太多人知道會影響寧明昭的名聲,劉皇后都不敢過於大動干戈,只能派坤寧宮的宮人去找,又去佛堂求神拜佛,祈求寧明昭安全無恙。
寧明昭不是沒想過姨母會擔心,只是,如果她昨夜不按系統說的那般留在掖庭的話,她怕是會沒命,但她又不能實話和劉皇后說。
“姨母,是狸兒不對,讓姨母擔心了。”寧明昭吸了吸鼻子說。
身後的梁墨看著,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故作開朗道:“好了好了,狸兒這不是無事嗎?母后何必如此傷感,讓狸兒妹妹回去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