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4.
原來清河公主已有身孕。
怪不得會如此著急要打掉我腹中的孩子。
清河公主柔柔一笑，意有所指：“怎麼能說是隨便的人，好歹跟了你這些年，再說了，咱們的孩子明年也要出生了，也得教他來認認人呢。”
她撫著肚皮，愛若珍寶。
我的眼中酸澀，曾經我也有這樣一個寶貝。
蕭凜親手端過一旁的補湯，哄著清河喝下。
她就這蕭凜的手慢慢喝下那碗湯，兩人一派濃情蜜意，叫人欽羨。
“今日這血燕羹倒是格外鮮甜。”
她喝下之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臉歉疚。
“阿凜，原是我忘了，你還沒有告訴妹妹，這碗湯……”
她面上歉疚，眼中卻閃過充滿惡意的興味，直直地看向我。
我盯著碗沿那抹暗褐印記，喉間湧上腥甜。
昨日夭折的孩兒，我曾遠遠看過一眼，心口正有片硃砂色的胎記。
“骨灰…”我的指甲摳進青磚縫，腹部落胎的絞痛像要將我吞噬，“求世子爺……還給我……”
蕭凜繼續舀起半勺濃湯喂到清河的嘴邊，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我道是什麼，原來你是想要這孩子的骨灰。”
“清河身子不好，這一胎懷得不容易。”
他顧左右而言他，我卻仍舊不願相信心中猜想，執著地找他要個答案。
“世子爺，我的孩子，求您……”
清河公主倚在他懷中溫婉地笑道：“妹妹莫惱，世子憐我體寒，特意尋了這大補之物入藥。
“你的孩子，如今正在這碗湯裡呢。”
暗紅的湯順著她瓷白的下頜蜿蜒，宛如一條吐信的毒蛇。
我只覺天靈蓋像被人劈開，渾身血液倒流著衝上眼眶。
他答應過我，會好好安葬這個孩子的……
為何……這時為何！
“你的孩子若能成為清河腹中骨肉的養料，也算得上是它的福氣，總比扔去餵狗來得物盡其用。”
蕭凜淡淡道，喚人遞上熱帕，悉心擦拭懷中女人殷紅的唇。
原來我孩子一身血肉，已盡數成為他心愛之人的盤中餐。
可笑我還在苦苦等候這個冷心冷情的男人，能給我兒最後的體面。
“哈哈哈哈……”我已瀕臨瘋癲，突然發出夜梟般的慘笑。
我口中不斷湧出鮮血，可我卻無知無覺。
“你拿我的孩兒……做藥引？”
清河像是受到驚嚇，鑽進蕭凜的懷中，泣聲道：“阿凜，是我對不住妹妹，沒想到我這肚裡的討債鬼，還未出生便叫人厭了他……”
蕭凜哄她：“你懷的可是我們長林侯府的嫡長子，何等尊貴，這賤奴之子，便是入藥，也已是抬舉了他，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轉過身對著我：“今日是侯府大喜，公主仁厚，不追究你驚擾鸞駕。”
“我卻不能放任你這等刁奴。”
“公主體弱，你剛剛生產，胎血正旺，正宜滋補，便放一碗血給公主賠罪吧。”
隨即他從案上撿起一把匕首，“噹啷”一聲擲在我面前。
“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新人結髮的合巹刀擦過我的面頰，竟覺不出疼。
我驀地抬頭，眼眶猙紅，攥著刀，大步衝到清河公主面前。
利刃泛著寒光，我的眼神瘋狂，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