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接話道:“如今陛下昏迷,這發兵旨意該如何下?”
這越過皇帝下旨發兵的頭可沒人敢領。
因為領這個頭,那就證明皇帝不在,你也有威望和能力領著群臣下旨調兵,這幾乎就等於說是,這人已經有造反能力了。
而且如今儲君之位搖擺不定,有著能力,要是支持一位皇子,不就能發動二次玄武門之變了。
著急去死的李承乾,看著不說話的眾大臣是煩的不行,一把將周圍人推開一點。
“你們這幫人是真耽誤時間,不就下旨調兵嗎?孤來。”
他這話一齣眾大臣都眼前一亮。
從律法上來說,李承乾雖犯大錯,剛才又給李世民氣暈了。
但李世民還沒明確下旨罷黜他儲君之位,同時太子還有監國理政的權利,下旨出兵合理合法,而且將來李世民猜忌,也是猜忌李承乾,和他們沒任何關係。
一眾文武大臣互相對視,都默認讓李承乾下旨出兵。
就連李泰黨羽也是,畢竟目前情況,李承乾太子之位是板上釘釘的沒了。
眾文武大臣全部躬身行禮。
“請太子殿下決斷。”
“咦?”面對眾臣的躬身,李承乾心思一動,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要不是被逼到沒辦法,他也不能想死。
他或許能趁現在這個機會,博取一線生機。
可能是怕李承乾胡鬧,房玄齡搶先說道:“啟稟太子殿下,中書省已經提早擬好出兵方略,軍情如火,還請太子立刻批答。”
李承乾見狀,心中一陣冷笑,當我傻啊,這批完了不失去利用價值了。
房玄齡見他不說話,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之色,竟欺身上前:“還請太子殿下立刻批答,不然貽誤軍機,您可要罪上加罪了。”
臥槽?這老癟犢子,你們自己在那兒磨磨唧唧的行,我沒立刻批答就是貽誤軍機,這真是雙標到不要臉了。
自己以前苟著是怕李世民,現在他暈過去了,你們還想欺負我?
當即雙目微冷,語氣陰沉:“房玄齡,本宮問問你,你這罪上加罪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手上有陛下降罪於我的旨意?”
房玄齡沒想到一直是軟弱可欺的李承乾,竟然敢反問他,不過他這人心思深沉,瞬間就穩住心神。
“殿下剛才之行,在場諸位皆有目共睹,你那般目無君父,不是罪是什麼?”
說實話,要論治國謀略,他肯定不如房玄齡,但論抓人說話漏洞,死咬不放,房玄齡在自己面前,頂多算個小學生。
當即一臉震怒的大喝道:“大膽房玄齡!你如沒有陛下明旨,那你所說之話,就是汙衊當朝儲君。”說著轉頭看向長孫無忌:“司徒大人,你說!房大人這是怎麼罪。”
李承乾這問的人,可是大有講究,這長孫無忌雖然不是主管刑律的官員,但卻是主持修訂唐代律法“唐律疏議”的主要負責人,對法律有著最高解釋權。
再著長孫無忌雖然不支持他,但也不支持李泰,因此和房玄齡經常暗中鬥氣。
這話也給長孫無忌問愣了,沒有立刻回答,因為李承乾給房玄齡安的這個罪名,屬於矯詔,按律當斬。
但現在這情況能給房玄齡斬了嗎?答案明顯是不能的。
此時長孫無忌支支吾吾為難的同時,心裡大為驚駭,他這外甥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了?跟以前完全是兩個人啊。
見他說不出來了,李承乾心中暗笑,他這個老謀深算的好舅舅也有今天。
不過他可沒時間繼續跟這幫人扯淡,現在時間對他來說就是生命。
當即看著眾人說道:“孤,有監國行政之權,對也不對?”
有房玄齡這一齣兒,誰還敢說不對,所有人都躬身道。
“遵太子教。”
李承乾見眾人承認他的權利,當即趁熱打鐵,說出心中所想。
“薛延陀本是仰我大唐天威的蠻荒之族,如今竟敢犯境,孤,決定親自率軍出征,以迅雷之勢討伐不臣,揚我天威。”
他這話一齣,群臣瞬間陷入寂靜之中,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此時他們腸子都悔青了,真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承認太子的監國行政之權。
按理說他們都混跡官場多年,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才是,但也是這太子殿下突然跟變了個人一樣,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無論如何,這旨意他們是決不能承認。
就現在這個情況放李承乾率大軍出去,無疑是肉包子打狗。
最可怕的是,這萬一率領大軍回來,直接來個清君側,成不成功另說,但李世民醒了肯定得活活掐死他們。
此時一直沒說話的武將群體,見文官們陷入兩難境地,開始交頭接耳。
李承乾也注意一眾武將的蠢蠢欲動,但卻沒有絲毫意外。
畢竟這些人可是跟著李世民一起衝鋒陷陣多年,除了君臣之情之外,還有袍澤之誼,他們這些人可不會像文官那般顧慮那麼多。
現在大唐武將中,最高權重的自然是李靖,但這人向來明哲保身,基本上就是,讓我打仗我就打仗,讓我回家賦閒我就回家賦閒,其餘事是一律不管。
其次是程知節,他這人也精的猴似得,應該也不會說什麼。
果然這二人都默然不語。
這時剛才說話的尉遲敬德又站了出來,程知節見狀拉了他幾下,但根本沒用。
“我說太子殿下啊,我是粗人說話直,您別見怪,現在這情況哈,您還是老實待在京城吧,不然等陛下醒了,找不到你可麻煩了。”
這話說的說他直吧,但直中稍稍帶一點彎,不過李承乾也不在乎,當即說到:“孤為國征戰,父皇找不到我有什麼麻煩的?”
尉遲敬德這人倒當真實在,也沒藏著掖著:“您不用和我說這些彎彎繞,不說別的,剛才在殿上你都給陛下罵成啥樣了,他醒來不找你找誰,您是不知道,陛下年輕那會就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