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大師了的,當然算數。”
賀弘打開外賣軟件,挑了最貴的一家,“二十分鐘後就可以開飯。”
“不過……我怎麼覺得車裡冷颼颼的。”
自從上了車,他就感覺車裡莫名地陰森冷冽。
他緊了緊警服,不自覺抖了個激靈。
聞言,楚靈洱瞥了眼身旁坐姿端正的女鬼。
“你剛剛表現不錯,三日後你到警局就能見到那個負心人了。”
女鬼眼含著淚,垂下頭。
賀弘還不知道女鬼的事兒,有些懵逼道,“大師你和誰說話呢?”
林堯替她解釋,“車裡有個鬼。”
“啊???”
賀弘聽了差點從副駕上蹦起來。
安全帶又把他彈了回去。
“霧草!!”
“哪??在哪兒呢?!離我近嗎!?”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
林堯:“……”
“師父,你冷靜點”,林堯早已心如止水,“她不是惡鬼,是個可憐鬼……說來話長,反正剛剛替笑笑出頭的,也有這位鬼一份兒。”
其實他剛開始也是有些怕的。
但自從聽完這女鬼生前可憐的遭遇,他反而不怕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女鬼聽了直接揮淚如雨。
沒想到,她生前沒感受到過人間的溫暖,死後化作鬼竟然被人理解,抱著林堯就是一頓痛哭。
楚靈洱汗顏,把鬼從林堯身上拽下來,攬進自己懷裡安撫。
“好了好了,這世上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她輕聲細語地說,“你看你從前被縛在那輛車裡,如今不也走出來了?”
女鬼一愣。
還真是!
自從她離世,靈魂就因為執念被困在了那輛車裡,沒想到剛剛為了嚇唬江城竟然主動從車裡走了出來!
甚至換了輛警車坐……
“所以呀,執念已去,惡人自有天收,再不濟還有我在。”
楚靈洱觀她煞氣已消了不少,再不回地府報道恐怕要成了孤魂野鬼,便勸誡,“你今天幫我們懲罰了江城,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辦到。”
“那負心人不僅會自行遊街示眾,還會潦倒半生,慘死街頭。你就放心地去投胎吧。”
女鬼思忖了片刻,一陣酸楚。
也是,男人不值得。
她早該放下了。
“大師,懲罰那個負心人恐怕還要浪費您的精力和靈力,不如就此作罷,我也早日投胎吧。”
楚靈洱十分欣慰女鬼能這樣想。
不過,仇還是要報的,只是時候未到。
她從布兜裡掏出張疊成三角形的符紙,對著女鬼吹了口氣。
符紙緩緩張開,順著風從車窗裡飄了出去。
在林堯和賀弘的一聲聲驚歎裡,她對女鬼說道,“這張符能保你下一世姻緣,亦能保你忘卻此生艱難。”
“去吧,去重新來過吧。”
警車進了警局大門,女鬼下車,飄蕩在門口。
直至目送幾人消失在視野裡,女鬼這才對著楚靈洱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
“阿堯,你先帶大師去食堂等著。”賀弘準備去拿外賣。
楚靈洱跟著林堯往食堂走,剛進門就和來人迎面撞個滿懷。
“大師?”
李滿倉驚訝道,“你怎麼還在這?我還以為你已經離開警局了。”
“大叔?”
“哦,賀警官說和兇殺案相關的人都暫時不能離開警察局”,楚靈洱解釋,“所以我就留在這了。”
李滿倉恍然,又十分關懷地問,“吃過飯了嗎?”
“正準備吃吶。”
見狀,李滿倉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那就好,大師有飯吃就好。”
交談間,楚靈洱觀相瞧了一卦。
奇怪,他明明已經認出自己救下的年輕人是小浩浩,為什麼還沒相認?
正說著,賀警官從外面端著滿滿一盆飯菜進來,“大師,來吃飯吧。”
這飯菜雖然是用食堂鐵盤裝的,卻明顯比食堂的規格要豐盛不少,說是色香味俱全也不為過。
楚靈洱吞了吞喉間口水,迫不及待地坐下,“大叔我先吃飯,回聊!”
她挖起一大勺辣椒炒肉,就著香噴噴的米飯“昂嗚”一大口吞了下去。
太好吃了……
兩分鐘後。
賀弘和林堯眼睜睜被一掃而空的四菜一湯,目瞪口呆。
當年鬼子進村,也沒吃這麼快吧?
吃飽喝足,楚靈洱突然想起賀弘這些年因為“不行”一直跟老婆感情不好的事。
“賀警官,看在你是個好人的份兒上,我可以幫你治療隱疾。”
話題轉變得太突然,說得賀弘一愣。
林堯一頭霧水,“你生病了師父???”
他嗓門大得整個食堂的警察都行來了注視禮,“師父!!你得了什麼隱疾!!”
賀弘:現挖地縫兒是不是來不及了……
他這個徒弟哪裡都好,就是嗓門大,還賊莽撞!
他把人按回椅子上,“沒什麼沒什麼,就是一點老毛病。”
“不過大師,無功不受祿,您為什麼突然……”
楚靈洱滿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肚,“我知道警察局根本沒有什麼四菜一湯的規定,這頓飯是你請我吃的,我也知道你為什麼要以此為誘餌,讓我親自跑一趟林堯家。”
“因為你覺得如果我說中了笑笑的事,那當時周圍的警察就都是我會算命的證人,就可以證明我在鄭勇一案中沒有撒謊。”
“所以,你是個好人!”
當了這麼多年警察,賀弘還是第一次收到好人卡。
他有些不好意思,“害,為人民服務嘛。再說,經過這件事,阿堯也會為你作證的。”
“就是就是,大師,你可是笑笑的救命恩人。”林堯頭點得堅定。
楚靈洱小手背到身後,“自然,我的本事你們都是瞧見了的。”
“不過,我還有一事要與你們說清楚。”
“大師您說,我們洗耳恭聽。”
“適才與我們在食堂門口相迎的大叔名為李滿倉,他在鄭勇一案中願意捨命相救他人,你們理應在結案後予以嘉獎。”
“這善要有善報,惡才會有惡報。”
“若非他對我有恩,我也不會為了救他而來,也就不會遇見你們,更不會緝拿鄭勇。”
當時她給李滿倉算卦時,其實已經測算出這場人禍。
只是她那時體力剛恢復,靈力尚淺,沒那個本事替所有人擋下這一難。
再者說,她向來愛憎分明,誰有恩便報予以誰,無恩便視作無緣人。
要是人人都需要她出手相救,那她救得過來麼?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李滿倉區區一介肉身凡體,竟願意為了萍水相逢的路人而捨命。
看來師父說得沒錯,這山下之人,還是有幾分意思的。
“是是是,這個您放心,等案情明朗後,對見義勇為的市民,我們是一定會進行嘉獎的!”賀弘對她的提議連連肯定。
但做警察久了,沒等到壞人被收進監牢的最後一刻,終歸是忌諱半場開香檳的。
賀弘再一次提出疑問,“大師,江家勢力這麼強,咱們在沒有實質性證據的情況之下,就這樣把江城抓回來配合調查,要是江向賢來討說法怎麼辦?”
聞言,楚靈洱指骨敲著椅背,合上雙眸,身子向後一靠。
“三”
“二”
“一”
話音未落,外面一陣騷動。
她睜開雙眼,清冷道,“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