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柳扶楹的語氣透著惶恐,亦是急急將手收了回去。
“我…我只是怕你手上的鏈……怕你撐得久了會累,所以才想快點喝完粥,我不是有意……”
“無礙。”
裴舟霧收手並起了身,又落下一句話。
“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帶你出去。”
語氣雖依舊冷淡,但總歸是多了幾分不易覺察的動容。說罷,他就在腳下鐵鏈的沉悶聲中走出房間併合上了門。
柳扶楹盯著左手食指,上面沾染著她從嘴角抹下的白粥。
莞爾一笑的神情,說明她對裴舟霧方才的反應很滿意。
可轉頭,愁意又再次上了頭。
愁日後如何接近。
她忍疼躺下去,嘆聲也緊跟著響起。
這一夜,她都沒怎麼睡。
翌日天快亮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眯下不久,房門就被叩響並有人推門走了進來,鎖鏈聲證明來人是裴舟霧。
他在床前不遠處停下,柳扶楹也已睜開眼準備起身。
“該下山了。”
“好。”
掀了被子,見床下只有一隻鞋子,另一隻估計在她掉下懸崖時弄丟了,卻也比沒有的好。
下床踩著地,左腳崴腳處依然疼痛難忍。
不過輕輕試探著邁出一步,她便已然冒出細汗,直抽涼氣。
“早些下山,免得家人擔心。”
裴舟霧話中有話,柳扶楹也迅速意會了他的話意。
原本她傷成這樣該多修養幾日才好走路更方便下山,但她一個女子在山裡失蹤,家人必定會來尋,尋了幾日幾乎將山裡翻遍了也沒找到人,過了一陣卻見她獨自回了城,難免引人非議流言四起。
左右她的傷也是不致命的死不了,不過受些疼而已。
待柳扶楹滿頭細汗抬起頭,竟看見了裴舟霧背身遞來的鐵鏈,意思是讓他握住它當時支撐如同牽他手一般。
她心上一動,覺得有趣。
伸了手將其抓住,明明鐵鏈是冰涼的,她卻好似感覺不到,從心出發的溫熱蓋過涼意誘出了她眼底的笑意。
她從沒遇過這樣的人,裴舟霧的一切都極有意思。
為了照顧她行動不便,裴舟霧走的也很慢。
出了門,柳扶楹腳步微怔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這院子四周全都是高聳不見頂的山體,唯有屋前一處空缺,那直聳入天際的山帶著可怖的壓迫,好像隨時都要傾塌下來掩埋一切。
可謂是真真切切的“天牢”了。
院中只有兩間屋子,一間是她身後昨夜睡過的,另一間稍微大些在前面正對著出口,想必那間屋前就侯著無數的守衛。
然而,裴舟霧帶她去的卻不是屋前方向。
繞了一圈,看見臥房後頭竟有一潭深泉。
“這是……”
正疑惑,裴舟霧也又再開了口。
“你是上京城的人?”他問。
“是。”
“那想必你也該知道我是何人,被鎖著鐵鏈囚禁香山的,整個上京城沒有第二個人。”
聽了裴舟霧的話,柳扶楹沉默了一陣。
關於他的身份,她當然早就猜到了只是從未表現出來。
而他突然在此時自揭身份,意思是……
她垂下的眼眸倏然一亮,難道這泉下有連接外界的通道?
“是,裴國舅之名,上京怕是無人不知。”
“我會帶你入水,送你出去。”裴舟霧這般說。
而柳扶楹心道果然,這水下果然有出口。
她立馬接話,做著保證道:“國舅爺放心,我不會將水下出口之事說出去的,國舅為了我的名聲才沒有將我送到前面守衛那兒,我定也不會辜負國舅的純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