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
老馬點上一根菸,轉頭遞給我。
“要不是收費這麼高,他們也不敢幹這個行當。”
“在這裡幫豬仔偷渡,等於和當地武裝作對,被發現了,是要被弄死的。”
“沒有高額的報酬,誰願意提著腦袋討生活?”
我想了想,的確是這個道理。
很多人都說逃出妙瓦底難如登天,那是因為,整個妙瓦底,就是一個大型的監獄。
逃出園區或許簡單,但是從園區出來,想要離開妙瓦底,那就難如登天了。
首先你得有人脈,能夠聯繫到敢鋌而走險的蛇頭,其次你還得有錢,必須付得起高額的人頭費。
否則的話,即使你從詐騙公司逃了出來,大街上隨隨便便一個人,都有可能把你賣到其他園區。
我算是運氣好的,有趙林這麼個朋友。
他常年和緬甸這邊做木材生意,在整個七省七邦都有一些人脈,並且,我這個朋友恰好很有錢。
我拿著手機,輸入了趙林的號碼,剛剛準備撥過去,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一個泰國的號碼。
我把手機遞到老馬面前,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老馬看了一眼號碼說道:“是黑三打過來的。”
我問他:“這人能不能信?”
老馬點了點頭。
“只要錢到位就沒問題。”
我接通了電話,按下了免提。
電話裡是一個粗獷的聲音,說的是國語。
“你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說:“不知道,開著車,在路上。”
黑三聽到我的聲音愣了一下:“你是誰?”
“我是趙林的朋友。”
“趙林又是誰?”
我也懵逼了。
不過很快我就反應過來,趙林應該是託了其他關係聯繫到的黑三,他們兩並不認識。
這時老馬從副駕駛轉過頭,指了指他自己。
意思是讓我提他,我秒懂。
於是我說:“我就是老馬他們回來救的那個人。”
“哦,原來是你。”
我說:“現在我們去什麼地方找你?錢我一會兒會讓我的朋友打過去!”
黑三說:“情況有變,你們現在最好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急忙問他具體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你還問我?”
黑三的聲音又粗又響,震得我耳朵嗡嗡的。
“你們幾個要跑就跑,怎麼還把皮爺的親弟弟給弄死了?”
“現在皮爺懸賞一百萬,整個妙瓦底都在找你們。”
我心裡一驚,沒想到弄死皮老闆的事,這麼快就被人知道了。
也沒想到,皮老闆身後居然還有個皮爺。
這是收拾了小的又出來了老的?
我來不及多問,黑三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幾個自求多福,被人抓住了千萬別把我供出來。”
“我找機會再聯繫你們。”
“還有,現在帶你們出去風險太大,得加錢!”
我還想說點什麼,電話卻傳來嘟嘟的盲音。
黑三那邊已經掛了。
我抬著手機,和老馬對視了一眼,相顧無言。
鄭虎沉默的開著車,速度飛快。
車裡的氣氛有些凝重,我承認,我當時的確有些茫然。
畢竟逃命這種事情,以前我只在電視裡看過。
妙瓦底的道路全是坑坑窪窪的土路,我本來就一身的傷,被顛得額頭上全是冷汗。
“你他孃的開慢點,想要我的命啊!”
我齜著牙朝鄭虎喊了一聲。
鄭虎沒說話,但是卻稍微放慢了一點速度。
我問老馬:“這個皮爺是什麼人?”
老馬在這邊待的時間比較長,我估計他應該會知道。
可是老馬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這時鄭虎突然說:“是皮老闆的親大哥。”
“以前是kk園區的一個老闆,現在是克倫邊防軍的一個小頭目。”
我和老馬同時疑惑的看向鄭虎,奇怪他為什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鄭虎專注的開著車,沒有繼續說話。
後來我才知道,我們逃出來的那個詐騙公司,就是屬於KK園區裡的一個窩點。
現在大家可能在衛星地圖上找不到KK園區了,因為被多國聯合執法,這個園區後來改名為UK園區。
這些到後面我會講到。
現在讓我好奇的是,一個詐騙園區的老闆,為什麼可以成為當地武裝軍的小頭目。
“那姓皮的不是我們國家的人嗎,他怎麼又加入了這邊的地方武裝?”
我看向老馬,老馬搖頭。
我兩又把目光轉向鄭虎。
鄭虎開著車駛入一條小路,面無表情的說:“這邊和國內不一樣,地方武裝的軍職是可以花錢買的。”
“很多在這邊幹詐騙的老闆,都在這裡的地方武裝軍裡掛著軍職。”
我對鄭虎越來越好奇,忍不住問他:“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鄭虎皺了皺眉,似乎故意迴避這個問題。
“現在外面都在找我們,還是先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這個皮爺在這裡勢力很大,我們弄死了他弟弟,想要逃出去,幾乎沒有可能。”
聽了鄭虎的話,聯繫起他的一系列舉動,電光火石之間,我似乎捕捉到了一些微妙的信息。
這個鄭虎,一定有問題。
他對這裡的一切都太熟悉了。
雖然我不知道他具體有什麼打算,但是我敢肯定,他跑回來,絕對不是為了救我那麼簡單。
現在逃命要緊,我並沒有貿然表露出我的懷疑。
但是心裡卻留了個心眼,對他多了一些防備。
“握草,你在幹嘛?”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老馬忽然驚呼一聲。
同時整張越野車開始左搖右晃,像是喝醉酒一樣,曲線行駛。
我強忍著身上的疼痛,急忙從後排起身,向前看去,只見老馬在用力的搶鄭虎手裡的方向盤。
我大喊一聲:“老馬你發什麼瘋?”
老馬沒搭理我,眼看前面就要撞上一棵大樹,他猛然拉住了手剎。
車子在地上滑行了六七米,終於停在了距離大樹不足半米的地方。
我在後排沒有系安全帶,一下子被甩到了前排座椅上。
本來就全身是傷的我,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直接帶走。
我捂著肋骨抽著冷氣。
“老馬,握草尼瑪的,你到底要幹啥!”
老馬也是一臉的驚魂未定。
他喘著粗氣說:“這個狗日的毒癮發作,差點帶咱們撞大樹上了!”
我努力直起身子,朝前面看去。
只見鄭虎雙手死死的抓著方向盤,渾身顫抖,不停的翻著白眼,嘴角還掛著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