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一樓的時候，皮老闆正在吃早餐。
一碗鷹嘴豆粉和辛辣鮮味魚湯。
兩天沒怎麼進食的我，看得口水直流。
皮老闆埋頭大吃，看都沒看我一眼。
幾分鐘後，他吃完早餐才抬起頭。
一邊用毛巾擦著腦門上的汗，一邊示意手下遞給我一個手機。
“打電話給你朋友，問他錢準備的怎麼樣了。”
我撥通了趙林的電話，心中既有期盼也有忐忑。
擔心他沒有理解我昨天和他講的話，又期待他在國內尋求到了解救我的辦法。
“徐江，是你嗎？”
很快，電話裡傳來趙林急切的聲音。
我說：“是，有沒有想到辦法了？”
“你那邊還好吧，我一夜沒睡，一直守著電話等你的消息。”
趙林關心的問我。
聽了他的話，我鼻子不禁有些發酸，這個朋友沒白交。
然而現在可不是拉家常的時候，我又再次問了一遍：“我還好，你那邊有沒有想到辦法？”
“還得再等等，錢一時之間湊不夠。”
聽他這樣說，我反而鬆了一口氣。
這證明他已經理解了昨天我說的話，知道不能痛快的打錢，得周旋，我需要時間。
我看了皮老闆一眼，他也眯著眼睛盯著我。
這時電話那邊的趙林繼續說道：“我這邊已經在儘量想辦法了，找了很多人，但是很難，你自己一定要想一想別的辦法！”
二十多年的默契，我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已經找了很多部門想辦法救我，可是很難，讓我一定要想辦法自救。
其實我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要是那麼容易，整個妙瓦底至少十幾萬的同胞，早就被解救回去了。
電話是開著免提的，我兩的對話皮老闆也聽到了。
他以為趙林沒有籌到錢，所以臉色一變，拿起一根橡膠棍就劈頭蓋臉的打我。
我結結實實的捱了幾棍子，特別是腦袋上捱了一下，鮮血汩汩流下。
手機掉在地上，裡面傳來趙林焦急的聲音。
“徐江！徐江！你沒事吧？”
我被打得頭暈眼花，疼得我躺在地上直抽冷氣，根本發不出聲音。
皮老闆撿起手機。
“如果不想讓你的朋友再受皮肉之苦，你最好快點想辦法籌錢，否則的話，我就把他的手砍下來寄給你，到時候，就不是這個價錢了！”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想辦法湊到錢的，求求你們別再打他了。”
趙林還在為我求情，皮老闆卻一聲不吭的掛了電話。
“還有一天的時間，你先想好哪個手指最沒有用，明天錢不到位，我就會幫你把他砍下來。”
“現在滾回去繼續培訓。”
我不知道別人在這種處境下會是什麼反應。
反抗或者求饒？
反抗只會給我帶來更多的痛苦，求饒會讓我感覺更加屈辱。
所以我選擇沉默。
擦了擦臉上的血，我一瘸一拐的回到了三樓。
坐在電腦桌前，我假裝翻閱詐騙資料，其實腦子裡卻思考著其他事情。
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儘快想辦法離開。
打錢是不可能打錢的。
但是到了明天，錢不到位，我的手指就保不住，我實在難以抉擇，到底哪根手指的作用最小。
退一萬步說，即使打錢了，我還是會被他們逼著詐騙，不管是不是自願，一旦走出那一步，我就真的成了詐騙犯。
所以明天早上之前，必須離開。
老馬鬼鬼祟祟的走到我這裡。
“小徐，是不是賠付的錢沒到賬，又捱打了？”
我點了點頭，心中卻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根據我這兩天的觀察，最佳的逃跑路線就是廁所的通風口，離我們住的宿舍只有幾米。
但是通風口很小，離地面又很高，必須有人配合。
不如就拉上老馬一起。
經過這兩天相處，我覺得他人還不錯，即使不和我一起逃，想來也不至於舉報我。
“老馬，我有點事情和你商量，一會兒我先去廁所，你快點過來找我。”
老馬楞了楞，還沒等他問我什麼情況，我就站了起來。
“報告，我要上廁所！”
上廁所打報告，就像上中學時一樣。
不同的是，在這裡上廁所得有人跟著……
三樓的廁所和二樓是同樣的結構。
一個保安跟在我身後，我找了個最裡面的坑位。
雖然兩天沒怎麼吃東西，但是的確肚子有點疼，昨天吃的兩個饅頭是餿的。
我蹲大號，那個保安就站在旁邊監視我。
“噗~”
我憋足了氣，用盡全身力氣放了個響亮的臭屁。
乾的稀的全都噴了出來。
原本通風就差的廁所，一時間惡臭瀰漫，那酸爽，連我自己都差點受不了。
“你特麼的吃屎了，這麼臭！”
“給老子拉快點！”
監視我的保安，捂著鼻子罵罵咧咧的出去了。
沒過多久，另一個保安帶著老馬過來。
被剛剛出去的那個保安拉住。
“讓他自己進去，裡面度數太高，那狗日的拉屎滂臭！”
兩個保安在門口抽菸，老馬捏著鼻子蹲在我旁邊。
“小徐，你要說啥？”
我壓低聲音說：“老馬，我能不能相信你？”
老馬愣了一下：“這有啥相不相信的，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害你不成，有話你就直說。”
時間緊迫，我也不跟他磨嘰。
“我準備逃跑，你要不要一起？”
“什……”
老馬差點驚呼出聲，我急忙低聲提醒。
“你特孃的小聲點。”
老馬急忙收住聲音，緊張的說：“你知不知道逃跑是什麼下場？”
我說：“在這裡生不如死，還能是什麼下場？”
“以前逃跑的人，被抓到要麼被活活打死，要麼直接送去公海！”
我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老馬這話根本嚇不到我。
“反正我已經打定主意了，但是需要找個人配合，你到底願不願意？”
老馬沉默了。
我繼續說：“你不願意也沒關係，只要別舉報我就行，我去找鄭虎合作。”
老馬還是不說話。
我又說：“你難道就願意一輩子這樣豬狗不如的活著，說不定哪天就成了香蕉林的肥料！”
“你想想你的老婆，你的孩子，這麼些年沒有聯繫，你就不想回去和他們團聚？”
老馬終於動搖了。
“具體怎麼做，你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