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記住我一句話。”
“在這裡想要活得久，首先要聽話，其次是少管閒事！”
排隊洗臉的時候，老馬又出聲提醒我。
我點了點頭。
他說的是對的，任何同情和憐憫，在這裡都是奢侈。
沒有再想別的，我細心觀察著廁所的環境。
有點像以前的公廁，一共五個坑位，門口有三個水龍頭。
洗澡洗臉都在這裡。
最裡面的那個坑位，還有兩個人正在吸白粉。
在這裡，白粉是可以從詐騙公司手裡買到的，就像香菸一樣，只要你業績好。
甚至有些時候，你業績好，老闆還會把白粉當做獎勵發給你。
毒品在這個國家有一百多年的歷史，直到近幾年，國際上對毒品的打擊力度加大，他們才轉行做起了詐騙園區。
對於妙瓦底和緬北來說，毒品和詐騙，就是他們的經濟支柱。
廁所最裡面的牆壁，上方有一個不足一平米的通風口，用百葉窗攔著，通風性能不是很好，廁所裡還是很臭。
毒品的味道混合著香菸和大便的氣息，讓我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裡。
快速的洗漱完畢，我和老馬回到了宿舍。
回去時，對面女生宿舍的哭聲還在繼續。
我看見有兩個男人提著褲子從裡面出來，又有兩個男人一邊解腰帶一邊走了進去。
外面排隊的還有五六個人。
他們在肆無忌憚的說笑，得意的對同伴吹噓剛剛堅持了幾分鐘，還向沒進去的人介紹哪個女的身材好。
我木然的坐在床上，心中是一種墜入地獄的淒涼。
老馬給我遞了一支菸。
“別多想，慢慢的你就習慣了。”
我狠狠的抽了一口，暗暗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習慣。
我不能麻木的在地獄裡苟且偷生，我得回到陽光下。
老馬嘆了口氣：“在這種地方，女人比男人更慘，特別是長得好看的女人。”
“有點姿色業務能力又差的，最後都被送到了街上去接客。”
“我聽說，上個月有個女的，一天被迫接了三百多個，最後活活死在了床上。”
我一聲不吭的抽著煙，因為我不知道說些什麼。
那是別人的命運，從前離我很遠，現在離我很近。
大約十一點，外面有人喊熄燈睡覺。
我躺在堅硬的床板上，裹著老馬給我的破毛毯，心裡和身體的寒冷無法驅散。
兩天兩夜沒有好好休息，早已經疲憊不堪。
可是我不敢睡，我只有三天的時間，我必須儘快摸清楚他們晚上的看守情況。
我一下一下的掐著自己的大腿，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老馬和鄭虎早已經睡得呼聲震天。
我沒有手機沒有手錶，無法準確的判斷時間，憑著感覺，我估計大概是凌晨兩點多。
我輕手輕腳的起身，假裝去上廁所。
因為有攝像頭，我起初不敢四處走動，只能在出門的時候，迅速的四處觀察。
走廊上的燈還亮著，估計會一直亮到第二天早上。
中間樓梯口的位置，有兩個保安抱著槍躺在椅子上，看樣子似乎是睡著了。
看來這些保安並不是很敬業，值夜班也會偷偷睡覺。
見他們沒動靜，我故意在門口站了幾分鐘。
這是為了試探監控室裡的保安有沒有睡著。
如果監控室的保安現在還盯著監控，那我站在這裡，一定會引起他的注意，很快就會來找我的麻煩。
而我只是站著，什麼都沒幹，到時候頂多被打幾下。
幾分鐘過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壯著膽子，輕手輕腳的朝樓梯那邊走了過去。
我走到了那兩個睡著的保安面前，他們還是沒有發覺。
此時我心中有種衝動，搶了他們的槍然後殺出去。
可是理智告訴我，不能這樣幹。
第一，我不會玩槍。
第二，我即使會用槍，可人家二十幾個人二十幾條槍，我指定幹不過。
沒有過多停留，我怕一不小心吵醒他們。
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的回到宿舍。
躺在床上，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動。
終於看到一點希望了。
看來要逃出去也絕非沒有可能。
只要確定了保安偷懶睡覺的時間，在晚上行動就有機會。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到一條可以出去的路，趁他們睡著的時候逃之夭夭。
這時我想到了廁所裡的通風口。
雖然只有不到一平米的直徑，但是以我的身材，應該可以鑽出去。
不過有一個問題，就是通風口離地面兩米多，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爬出去，並且，我也不確定到底能不能打開那個百葉窗。
再有就是，這裡是二樓，從那個通風口跳下去，垂直距離應該是六米左右，這個高度，很有可能會把自己弄瘸。
有了初步的計劃，我打算明天再去廁所仔細觀察一下。
想著想著，睏意再次襲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我睡得正香的時候，老馬就把我叫醒了。
“小徐，快點起床，馬上要開工了，遲到了要被體罰的。”
我立馬驚醒，意識到這可不是在家裡，思想稍微有點鬆懈，後果不堪設想。
一骨碌起身，急忙拿起毛巾牙刷奔向廁所。
洗漱完畢，老馬要拉大號，讓我把他的洗漱工具拿回去。
我剛一進入房間，就看到了震驚的一幕。
鄭虎居然在吸白粉。
我沒說什麼，假裝沒看見。
可是沒想到，沉默寡言的鄭虎，吸完之後居然主動和我說話。
只是他說的話，把我嚇了一跳。
“你是不是打算逃跑？”
我心頭一激靈，立馬否認：“沒有啊，這裡監視那麼嚴，我怎麼可能逃得了？”
“昨天晚上，我知道你出去了很久。”
我強自鎮定的說：“我去上廁所了，昨天吃的包子都餿了，鬧肚子。”
鄭虎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麼。
但我心裡卻隱約有種不安，似乎被他看穿了一切。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舉報我，或者拉他一起入夥，我心中忐忑不安，舉棋不定。
這時老馬回到宿舍，拉著我就跑。
“快點，要遲到了。”
三樓的辦公區。
所有人排隊站好，陳主管一個個點名，他身後是十幾個真槍實彈的保安。
點名完畢，大家跟著陳主管喊口號。
“加油加油，發財發財！”
每個人都歇斯底里的吶喊，搞得像是短視頻裡刷到的，那種洗浴中心的企業文化一樣。
不明真相的人，怕是會以為這是一群打了雞血的五百強公司上班族。
每個人的臉上都鬥志昂揚！
我聽到隔壁幾棟樓也傳來這樣類似的聲音。
妙瓦底這個地方，像我們這樣的窩點，大大小小不下一千個。
真是把詐騙發展成了一個產業鏈。
一切完畢，就開始安排今天的工作。
每個人按順序領取作案工具，就是工作手機。
有些業務能力強的，甚至領了二十多部手機，同時和幾十個小姐姐撩騷。
這些詐騙公司殺豬盤的目標對象，百分之八十都是女性。
這裡的好幾個女狗推，都是以成功男人的身份和國內的女人交往。
我還沒有上崗，並沒有給我發手機。
準備繼續拿出昨天的詐騙學習資料摸魚，姓陳的卻朝我走了過來。
“你去一樓，老闆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