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心帶著陸梅梅跟著他們一起去澡堂子，見陸國安把個小丫頭背上背下的便道：“國安對孩子可真好，我家那個我就沒見他背過孩子幾次。不過你們倆就這一個，也難怪，對了，你和國安怎麼沒再要一個？”
喬佳搖了搖頭，“我倆隨緣，就喬喬一個也滿足了。”
李慧心挑了挑眉，怕是生不了了吧，難怪這麼多年只生了一個小丫頭。
她也沒繼續問，一路上找著話題聊了些其他的，比如鄉下生活怎麼樣難不難這樣的話。
陸梅梅一路踢踢踏踏，眼睛老是往趴在陸國安背上的陸喬喬看，看一眼便要癟一下嘴巴，心裡羨慕又嫉妒。
澡堂子離得並不遠，走幾分鐘就到了地方。
大人三毛，小孩兩毛，按現在的物價來說，並不便宜。
陸喬喬從爸爸手裡轉到了媽媽手裡，被牽著進了女澡堂。
掀開簾子就是一陣熱氣，往裡走還沒走幾步，陸喬喬就熱出了一腦門兒的汗。
南方的澡堂子和北方不同，大多都沒有泡湯的池子，比如這個就沒有，而是一個個獨立的小間，還有半拉簾子，人站在裡面，一下，大腿以上的重點部位都能遮住。
這樣的澡堂子主要是方便家裡地方小沒地方洗澡的人群的，像陸家這樣有公共洗手間的，大多數人都會擠在洗手間裡衝一衝。
畢竟洗澡也是要錢的。
陸喬喬慶幸，幸好沒一進來就看見白花花的一片。
當年她去北方旅遊，被北方的澡堂子差點給整自閉，一個除了她媽就沒在任何人面前袒胸露乳的大姑娘，被搓澡的大媽像洗豬大腸一樣翻來覆去的搓，還不錯過任何地方。
記住，是任何！
洗完後，她紅溫了一整天！
喬喬被媽媽拉進簾子裡好好的搓洗了一遍。
恢復大姑娘記憶的她想自己洗，被媽媽無情的拒絕了。
“你洗不乾淨，媽媽給你洗。”喬佳拿起肥皂給她抹。
喬喬無奈放棄，專心享受，她是小孩兒，不用害羞。
旁邊的隔斷裡，李慧心也正在給自己閨女洗，怕隔壁聽見，她小聲的和自己閨女道：“好好的給我搓，搓乾淨點兒。好不容易來一次。”
陸梅梅搓得手都軟了，“媽媽你給我洗。”
李慧心一把拉過她，“懶蟲一個……”
等洗完澡出來，李慧心才發現，喬佳和陸喬喬身上穿的衣服一個補丁都沒有，不僅如此，好像還是新的，就算不是第一次上身，應該也沒穿過兩次。
她拿舊衣給人家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喬喬穿的這套衣服還挺好看，這是在你們那邊的縣城買的吧？”
白色襯衣配上碎花兒的揹帶裙，再加上小姑娘生得唇紅齒白，說是城裡條件好的人家裡生養的姑娘都有人信，倒不像個鄉下丫頭。
喬佳穿的這一身倒是一般的樣式，簡單的襯衣褲子，沒什麼出彩的。
喬佳一手提著籃子，一手牽著閨女，笑了笑，“我在家自己做的，也就看個樣式，手藝不怎麼樣。”
這是喬佳謙虛，她從小就跟著她奶奶喬奶奶學做衣服，不管新式的衣裳還是舊式的旗袍洋裝，她都會做，喬奶奶都誇她有天賦。
可惜在鄉下沒什麼發揮的餘地，只能做些自家能穿的衣服，又因為年代限制，衣服只能往樸素裡做，她學習的時候，做好的都得拆掉，怕人看到了不好。
李慧心眼睛一轉，“家裡有縫紉機？”
喬佳愣了一下，不懂她怎麼一下就想到這裡，點了點頭，“有，是我奶奶當年買的。”
這年頭，縫紉機是三大件兒之一，對城裡來說都不便宜，更何況鄉下了。
李慧心沒想到他們家還真有，看來老三家在鄉下的日子也沒婆婆說的那麼難過嘛！
從女澡堂出來，陸國安已經在外面等著了，他上前一把抱起閨女，瞧她看著還很精神，心裡高興，“看來咱們喬喬真好了。”
喬喬點頭，沒錯。
喬佳笑著拿毛巾擦了擦陸國安後脖子上的水，“頭髮也不擦乾一些。”
“風一吹就幹了。”
“到底是入秋了，還是要注意。”
“你頭髮也還在滴水呢，多擦一擦……”
兩口子絮絮叨叨，你關心我，我關心你，看得李慧心羨慕不已，這兩人感情倒是好。
回去後，陳大蘭瞄了兩眼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也沒說啥，等要睡覺的時候便安排住宿，“老大帶著梅梅睡裡面，小飛跟我們睡，老三你們睡架子床。”
陸梅梅癟嘴巴，陳大蘭對著她的背就拍了一下，“快去。”
她使著小性兒，踢踢踏踏的進了裡間兒。
等閨女睡了，李慧心開始和自家男人嘀咕起來。
“你瞅見沒，老三一家可不像過得不好的樣子，洗澡的時候我說我給錢，他們也難得來一趟，當請他們，沒想到老三自己給了。”
陸國棟在黑夜裡往身邊瞅了一眼，“把你和梅梅的也付了？”
“對呀。”
“你也不攔著。”
“人家三個人，我兩個人，我怎麼攔？又沒幾個錢。”
陸國棟不說話，李慧心用手柺子杵了杵他，“老三媳婦長得漂亮吧？難怪老三當年非得娶她，連爸媽的話都不聽……唉唉，老三媳婦家到底是幹什麼的你知道嗎？”
陸國棟一搖頭，想起她看不到又道：“不知道，當年老三寫信回來也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下他媳婦家都有什麼人，咱媽聽說她家就剩一個奶奶，就更不願意了，怕老三當了人家的上門女婿，後面老三也沒說別的，估摸著就一般的農民吧。”
這個李慧心也知道，當年她都嫁過來了，“老三家都有縫紉機，還是好多年前就有了，家裡條件怕是不差，你看他們穿的衣裳，瞧著都是新的，我也是，不該開口拿衣服給他們，白白的拿出來，人家說不定還瞧不上呢，到時反而要在心裡埋汰我看不起人了，不過也怪不得我，誰叫他們來的時候穿得破破爛爛的，媽都沒看出來，要不是媽說讓我拿，我也不一定會拿，那幾件衣服，咱們都還能穿，拿出去我也是心疼的。”
陸國棟翻了個身，“你就愛多想，給都給了，趕緊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我不上班，我還得請假陪老三他們去醫院，請假是要扣工資的，也不知道你兄弟記不記我這個當嫂子的好。還有他們家的那個小丫頭，說是有病，可我左看右看都不像有病的樣子……”
說到這裡，李慧心突然靈光一閃，急得趕緊推了推陸國棟，“唉唉！他們不會是找個藉口待城裡，以後不走了吧？”
陸國棟都快睡著了又被她推醒，沒好氣的道：“他們想回就能回？拿不到戶口，一家人回來喝西北風？想東想西的，趕緊睡！”
李慧心嘟囔：“不回來最好，反正我是不會同意的，就這麼點兒房，擠都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