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曾經在科普類節目中見到過的——狼的眼睛。
灰色，淺褐。
習慣沉寂地盯著獵物，一動不動。
她揉了把臉，爬起來，才看到鏡子裡黑黢黢的臉頰。
一瞬間，不愉快的回憶頓時湧上心頭。
她心中猛地一酸。
周蘊庭，變了。
他不再無底線寵著她了。
周蘊庭進來就看到宋南音頹喪地坐在書桌前。
他嘆了口氣：“音音。”
宋南音倏地抬頭，看清來人，心中的酸澀更甚。
偏過頭去，嗓音委屈沙啞。
“你不會還想再訓我吧，我已經知道錯了。你不用擔心，周妄川是我哥這件事我會記一輩子的！”
床邊微微發出聲響，周蘊庭坐下，兩肘支在膝蓋。
“南音，轉過來。”
宋南音摳著手指，差點遵從他的意思轉過去。
但一想到他剛才的態度，忍住沒有動。
周蘊庭又說：“南音，看著我，叔叔有話跟你說。”
他的聲音很沉，夾雜些許無奈的意味。
宋南音糾結片刻，轉過頭，卻不看他的眼睛，只盯著床邊。
周蘊庭：“今天的事，是我衝動了，我確實不該那麼兇你。”
南音鼻子一酸，又差點掉小珍珠。
周蘊庭居然會跟人道歉，多稀奇的事啊。
宋南音一直知道，周蘊庭寵她疼她，但他確實有底線。
他從不輕易低頭，在給南音有限的範圍內，任她奔跑。
可一旦觸碰到某個點，周蘊庭也會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面。
就比如上次告白的事，周蘊庭完全不退半步，罵完她之後——
周蘊庭似乎花了整整一晚，才將那些流言蜚語徹底壓下去。
宋南音在起夜時，無意聽到周蘊庭在院子裡打電話，刻意壓低的聲音。
他罵那些人是雜種，廢物。
***
南音抽了下鼻子，飛快瞄他一眼：“我原諒你了。”
不原諒還能怎麼辦？
她是寄養在這個家的寄生蟲，周蘊庭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就算南音不戀慕他，她在他面前也永遠挺不直腰桿。
冷戰不是沒有過，從來都是宋南音服軟。
周蘊庭每次看到南音乖乖過來，臉上總是一副沉靜包容的模樣。
他會說：“叔叔都不知道音音在和我冷戰。”
……
聽到南音原諒自己，周蘊庭唇角勾起，嗓音溫柔：
“音音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周蘊庭伸手摸摸她的頭，像和一隻乖巧的小貓對聊。
“我知道很多事不該過問，但我還是想知道——南音，是不是戀愛了？”
“啊？”南音迷茫地抬起頭，“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宋南音身邊連一隻公蒼蠅都沒有，學校裡有人追，但她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冉月明說她放著新鮮的不吃，偏偏喜歡啃老的。
宋南音很不贊同，她都沒啃到呢。
周蘊庭漆黑的眸落在她的臉上，宋南音的微表情完全無處可遁。
周蘊庭微笑，又問：“那南音，是不是對阿川有好感？”
宋南音徹底懵了。
周蘊庭怎麼會這麼想？
她和周妄川不對付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吧？
“不是啊，我很討厭他的,他從小到大都很壞。”
宋南音著急辯解，想也沒想就把討厭說出口了。
以至於她都沒反應過來——她正在當著周蘊庭的面說他兒子的壞話。
周蘊庭神色不變，眉頭微微挑起。
“這麼說，南音暫時還沒有喜歡的人？”
宋南音很想問你是不是有健忘症？
我前兩天不是剛和你告過白？
還是說，“嫁給他”這三個字不足以表達她濃烈的喜歡？
但宋南音不想徒生事端，周蘊庭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讓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