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周勤帶著兩隻野貨去了村西,來到一戶簡陋院落門前。
幾聲敲門過後,裡面傳來小翠略帶緊張和害怕的詢問聲音。
“誰?”
“是我,你週三哥。”
話音剛落,這扇院門微微打開一道縫隙。
再三確認來人身份,她懸著的一顆心才落回原位。
“週三哥,你怎麼來了?”
看到是周勤來了,小翠眼中的擔憂之色頓時一掃而空,轉而滿臉驚喜地打開門。
“這不是兩天沒見了,心裡有些惦記你嘛。”
周勤也是張嘴就來,撒起謊臉不紅心不跳的。
明明是汪淑琴惦記小翠家裡,現在反倒是他自己念著人家。
一聽這話,小翠的一張俏臉上隱隱泛起一片紅暈。
她腦海中頓時浮現不久以前,兩個人在河邊脫衣服的一幕。
“週三哥你別逗我了,這大晚上的過來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說完小翠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般。
“是不是家裡的糧食不夠吃了?我們家剛好還剩下幾個菜糰子。”
她轉身進屋就去拿菜糰子出來。
短短幾句話就能看出來,小翠這姑娘心地十分善良。
她是擔心周勤不好意思開口借糧,這才主動提出拿菜糰子。
饒是早已見慣人性醜惡的周勤,也不免為之心頭一暖。
“不用了,你們糧食自己都不夠吃的,還老想著接濟我家。”
“再說總吃那些野菜糰子可不行,這兩隻野雞野兔小翠你拿著。”
“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趕緊吃點肉補一補,不然冬天可怎麼熬?”
一看見周勤手裡的野貨,小翠眼前頓時冒出亮光。
倒不是她太貪吃,而是已經有小一年沒怎麼沾過葷腥了。
上一次吃肉還是去年春節,大年三十才有機會吃上一小塊臘肉。
儘管饞得不行,小翠還是搖搖頭。
“週三哥,這我可不能要,你還是拿回去給我淑琴嬸子他們吃吧,你們家那麼多口子人,難得能吃上一回葷腥。”
小翠這點微末伎倆兒,哪能瞞得過周勤的法眼。
“別騙你三哥了,你那小臉煞白煞白的,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要是再不補補,回頭連下地的力氣都沒有了,聽我的趕緊收下。”
小翠原本說什麼也不肯收,最後還是看周勤要“生氣”了,她才無奈地收下野貨,嘴上說著不情願,其實心裡特別溫暖。
“週三哥,你的好翠兒心裡都記著呢,以後一定加倍償還給你。”
看到翠兒眼中隱含淚光,周勤連忙上前安慰一番。
“瞧你這話說的,什麼還不還的,你還給我送過菜糰子呢,當初要不是你雪中送炭,我周勤還不一定能夠活到現在。”
幾句家常閒話過後,周勤突然提到剛才小翠的異樣表現。
“剛才我敲門時,怎麼聽著你聲音不對勁?開門時的臉色也很緊張,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提及此事,小翠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週三哥,這件事你還是別打聽了,讓我自己解決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我一個人能應付得了。”
然而小翠越是這樣說,周勤越想刨根問底弄個清楚。
最後小翠實在拗不過他,只能一臉委屈地訴說遭遇。
原來最近這段時間,宋老七經常半夜三更過來騷擾小翠。
其中有一次喝多了,甚至藉著酒勁想要翻牆進去,這可把小翠娘倆給嚇壞了,幸虧尖叫聲驚動街坊鄰居過來查看。
否則就讓宋老七闖入小翠家裡,那後果簡直不敢設想。
要知道小翠自幼沒了父親,是她母親鄭秀芝一手拉扯大的。
家裡沒有男人的情況下,兩個女人哪裡會是宋老七的對手?
至此以後一到晚上有人敲門,無論是誰小翠都會很害怕,生怕宋老七那個老無賴喝多了酒再上門來騷擾。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宋老七三番五次帶著媒婆上門提親,但小翠怎麼敢嫁給這樣一個無賴,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
再加上小翠和周勤一直走得很近,宋老七看在眼裡不由心生嫉妒,這才常常半夜三更過來敲門騷擾,想要以此逼迫恐嚇小翠答應成親。
聽到這裡,周勤的臉色陰沉得幾乎快要滴出水來。
“這宋老七還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喝點貓尿下肚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看來上次給他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必須再找個機會讓他長點記性才行。”
聽見周勤這樣說,小翠連忙伸手拽住他的袖子。
“週三哥,你可千萬別去招惹宋老七,他們那幫地痞流氓人多勢眾。”
“你過去一準兒會吃虧,回頭我把院牆壘高一些,每天晚上再把院門鎖緊,那傢伙也拿我沒辦法的。”
小翠之所以遲遲不肯和周勤說,就是怕他知道了一時衝動,然後跑去找宋老七算賬。
歸根結底,小翠是怕周勤面對宋老七那幫混球會吃暗虧。
“放心吧,這事我心裡有數,他宋老七充其量不過是一個二流子,更別提那些蝦兵蟹將了。”
周勤拍拍小翠的肩膀,轉而問起她母親最近的情況如何。
“對了,我秀芝嬸子怎麼樣了?身子好一些了嗎?”
小翠的母親鄭秀芝,跟小翠一樣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
正是她的同意之下,小翠才能從家裡拿出糧食去救濟周家。
可惜好人總是沒好報,由於身體長期營養不良,再加上年紀又上來了,鄭秀芝不幸患上胃病。
跟周勤父親一樣,本來不是什麼嚴重疾病,卻因手裡沒錢治病,一直拖著導致病情越來越重。
現在鄭秀芝每天只能喝一點米湯,吃其他的東西腸胃根本消化不了。
說到母親,小翠眼角不禁閃過一絲黯淡之色。
“我媽已經躺了好幾天,連下炕都沒有力氣了,村裡那個大夫說了,需要一副野豬肚才有機會治好。”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小翠和鄭秀芝母女倆,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哪有那個本事去打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