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起身,來到了葉寧房門口。
離硯祁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來到了葉寧的床頭。
他就像男鬼一樣,靜悄悄直勾勾的看著睡夢中的葉寧。
房間的光線很暗,只有月色從窗戶裡落了下來,勉強能看清屋內,床上的少女雙眼緊閉,臉色還有些蒼白,青絲垂落在肩頭,整個人都帶著幾分軟軟的乖巧。
此時她的眉頭微微蹙著,似乎在做噩夢,桃花微醺的唇瓣也在不自覺中抿了抿,
離硯祁就像被蠱惑了一般,伸出手想要去將少女的微蹙眉頭撫平。
“你,是不是睡夢中,也責備我當時棄你不顧。”
他神情有些複雜,眉心的那一道魔紋再次浮現,想著當時發生的一切。
或許也正是這樣,她受了重傷也要掙扎著下去,不願意和自己親近。
“記得你以前……”
躺在床上的葉寧心裡面無數句髒話飆過。
在離硯祁出現在床前時,葉寧就感覺到了,心中琢磨著對方大半夜不睡覺來找自己,難道是有發生了什麼事不成。
結果她聽到的,是離硯祁語氣惆悵的回憶過往。
“其實我從未想過放棄你。”
“我知道你的實力很強,對陣法也略有研究,肯定能撐住的,但是你小師妹不一樣,要是我不出手的話她就被人奪舍了。”
葉寧聽著心中冷笑。
說再多也不過是藉口。
她實力強並不是這些人放棄她的理由,而是她自己能自救的資本。
可自己實力再強,不也是上輩子跌跌撞撞積累下來的經驗。
若自己還是那個愚昧無知的傻逼,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根本不可能從那個陣法裡活著出來。
葉寧心中罵得再厲害,依舊是那副熟睡的樣子,扮演一個屍體。
其實她確實和離硯祁有過一段美好回憶的師徒記憶。
那段記憶她記得很清楚。
可那些恨,她記得更清楚。
或許上輩子的葉寧聽到這些還會有觸動,可現在的她,只覺得厭煩極了。
整個人就像是吃了一口屎一樣。
根本不知道離硯祁大晚上抽什麼風,忽然來扮演什麼好好師尊的戲碼。
既然這麼喜歡演,她就陪他演下去。
她假裝做了噩夢,直接罵了出來:“你個天打雷劈的邪祟,傻逼,離本姑娘遠一點,不然我殺了你……”
“不要,不要過來,”
“我師尊是上清宗掌門,滾開,離我遠一點,師尊,救命啊,師尊不要拋下我,寧兒會乖乖聽話的……”
離硯祁看到葉寧的眉頭越蹙越緊,在睡夢中還飆出了一兩句髒話。
他被罵了個猝不及防,還被葉寧揮動著的拳頭揍了幾拳。
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她破碎的嗚咽聲。
那一聲聲師尊充滿了絕望。
最後不僅僅是他,連其他人也被順帶罵了一遍,包括和葉寧最好的南奚慕也被罵得狗血淋頭。
離硯祁整張臉黑了下來。
髒,罵的實在太髒了。
他現在真想把葉寧揪起來,問她到底是誰教她的。
最後離硯祁輕輕嘆了口氣,捏了一個清心訣,葉寧緊蹙的眉頭舒緩下來,整個人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離硯祁心中沒有了回憶過往的傷感,腦子裡劃過許多人的面容,想要把那個教葉寧說髒話的人給揪出來砍了。
自己就算在再不喜歡葉寧,她也是自己的徒弟。
到底是誰,把她教成這個樣子。
他離開後,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忽然出現。
此人正是嶼修池。
嶼修池這一天都待在司饒嶼那裡。
他白天的時候聽說葉寧醒了,本想著過來看看的,但是一想到她對自己熱烈而畸形的感情,又將這個想法壓了下來。
自己作為師叔,絕不能助長這股歪門邪氣。
要是自己去看葉寧了,萬一葉寧覺得自己對她有感情,陷得更深怎麼辦?
葉寧什麼都不懂,自己這個做師叔的不得不考慮這麼多。
他便想著,大不了等人睡下了以後過來看看。
這樣既不會讓葉寧發現自己來過,也不會造成什麼誤會。
嶼修池等了很久,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來到了葉寧住的院子。
剛到這裡,感受到有人朝這邊來。
做賊心虛的他瞬間匿了氣息,目光冰冷的看著逐漸靠近的人,
等看清楚來人,他有些錯愕。
掌門師兄,他大半夜來葉寧這裡做什麼?
嶼修池本來想直接離開的,結果好奇心佔據了上風,就一直在外面等著。
在外面等了很久,終於看到離硯祁離開了。
嶼修池朝著葉寧的小院走去,站在窗戶旁邊,朝著裡面望了一眼。
那個樣子,活像大半夜爬窗的惡鬼。
裝睡的葉寧:“……”
不是,這些人有病吧。
她裝不下去,噌的一下坐起來,側過臉去,直勾勾的看著被自己嚇了一跳的嶼修池。
有完沒完,大半夜的不睡覺,全部跑她的院子裡面來聚餐嗎?
那下一個是誰?
她那個死翹翹的華霖師伯?還是其他的師兄弟。
傻逼,傻逼,大傻逼……
葉寧心中咆哮,臉上卻露出了一個笑容。
鞋子也不穿,雪白的腳趾帶著淡淡的粉色,和地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赤足走了過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嶼修池。
“小師叔,你怎麼在這裡?”
“你是過來看我的嗎?”
“還是說,小師叔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夜探女子閨房。”
看著渾身僵住的嶼修池,葉寧一隻手搭在窗上。
她把脖子伸了出去,靠近嶼修池,兩個人之間大約有一指的距離,近得彼此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清楚。
葉寧眼神逼迫,似笑非笑:“嗯?說話,小,師,叔。”
最後這句話,她說得再怎麼繾綣纏綿,都遮不住透著的那股冷意。
嶼修池在她的逼視下節節後退。
他艱難嚥了一口唾沫,看著靠自己越來越近的臉。
“小小寧子,你不是睡著了嗎?”
“哦~所以小師叔就是以為我睡著了,所以才這般光明正大,恬不知恥的來。”
葉寧本來只是想搞清楚,為什麼一個兩個大晚上的不睡覺。
可是看到嶼修池臉上的慌亂,葉寧忽然有了一個猜測:“小師叔,你該不會是故意等到半夜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