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跑了,沈嬌嬌也不覺得失望。
小傢伙對她戒備心太重了,急不來。
午膳過後,宋嬤嬤帶著侍女過來求見,侍女手上捧著高高的賬本。
“雖有賬本,但日前定國王府被抄家,房契地契田契都被抄走,管家們也不好過來拜見,王妃可以先查看一下,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差人來叫奴婢。”
一臂高的賬本放在案桌上。
宋嬤嬤嘆了一口氣,“赦罪聖旨又遲遲未到,府內人心浮動,那些金銀珠寶,鋪子田莊也不知何時歸還。”
沈嬌嬌秒懂。
雖說她已經在聖上面前為戰夜脫罪,但一日聖旨未到,這事就乾坤未定,這幾日整個王府都人心浮動,惶惶不安,嫣紅還聽到些奴僕閒言碎語。
許是老夫人差宋嬤嬤過來探探她的口風。
沈嬌嬌心裡也有些打鼓,別說這裡是封建王朝,就算是現代,正義也未必能得到伸張,更多的是權衡利弊。
她不知道戰夜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在書中,定國王府可是真的被抄家了!
只是在正乾殿上,皇帝表現得又不像忌憚戰夜,而且如今少了戰夜,朝堂丞相黨一黨獨大,未來皇帝突發惡疾,慕容風成了攝政王,丞相一黨徹底掌控了朝堂。
她如今得罪了丞相,若未來慕容風成了攝政王,她的好日子也到頭了,但無論如何,先要渡過王府目前的難關。
沈嬌嬌思緒亂飛,但面上不動如山。
她柔柔一笑,安撫道:“宋嬤嬤別擔心,此事事關重大,又曾是冤假案,定是需要些時日,耐心等待即可。”
宋嬤嬤見她絲毫不見慌張,又得到肯定的回答,當下心中鬆了一口氣,回去覆命。
沈嬌嬌正打算翻看賬本, 突然耳尖微微一動。
“六少爺太慘了,十名姬妾都逃了。”
“也不是這麼說,畢竟當初六少爺可是強搶民女,那六姨娘可是有未婚夫的,就算六少爺錦衣玉食地哄著,人家也不願意啊。”
“一切都是報應,六少爺仗勢欺人,強人所難,現在可不,腿都廢了。”
“噓,你不想活了?”
“王府都是要抄斬了,聽說就算不死,流放是免不了,以後也不一定比我們這些奴才高貴。”
“你想死別帶我!”
“哧,你就是太膽小,我們本來就是奴僕,到時候最多就是被重新發賣。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本卻不一定,七小姐就不說了,那柔柔弱弱的王妃……指不定我們都能嘗上一口,那可是人人稱讚的戰神的妻子。”男人笑聲雖然刻意壓低卻滿是猥瑣。
兩個男音越來越遠,沈嬌嬌放下賬本,從窗戶看出去,遠遠看到兩個下人的身影。
這麼遠的距離。
她摸了摸耳朵,這耳朵天賦異稟啊,都快成順風耳了。
“哎,表小姐,等一下!”
隨著一聲驚呼,一道纖細的身影急匆匆跑了進來,定睛一看,竟然是葉靈若。
她一臉焦急抓住沈嬌嬌的寬袖,“表嫂,阿陽的十三門姬妾跑了十個,阿陽受到刺激,情緒激動,你快想想辦法把她們抓回來啊!”
沈嬌嬌挑眉,“她們竟然敢逃?”
姬妾雖說待遇比奴僕好,但在衙門裡是有登記的,敢逃,那也是當逃奴處置的。
看看這滿院的奴僕,害怕,驚懼,背地裡搞些小動作的不少,但卻沒一個敢逃的。
不過,若是有了先例,卻不一定了。
葉靈若滿面憂愁,“我也不知,你快過去看看。”
沈嬌嬌看她一臉迫不及待的模樣,挑了挑眉,慢悠悠起身,“那走吧。”
沈嬌嬌剛踏入悠陽院,“嘭”地一聲,一個瓷碗砸在她的腳前,若非層層疊疊的裙襬擋著,那碎瓷片指不定都得劃傷她的腳。
“滾,都給我滾!”男子撕心裂肺地怒吼著,床邊兩名貌美女子嚇得退出房門,差點跟沈嬌嬌幾人撞到一起。
“六表哥,你何苦這樣呢?如今表嫂執撐中饋,她一定會為你尋得神醫治好你的腿的!”葉靈若心疼得兩眼都紅了。
這話卻刺激得男子將桌上的湯藥掃到地上,“讓我死,殺了我!你們都給我滾!”
油水濺得到處都是,他身前本蹲坐著一名綠衣女子,此時半連裙襬都是湯湯水水,狼狽至極。
葉靈若嚇得捂著嘴尖叫,連連後退。
沈嬌嬌暗暗翻了個白眼,揉了揉耳朵,給了綠柳一個眼神。
綠柳立馬扶住葉靈若,“表小姐,你的裙襬已經髒汙了,奴婢扶你下去換身新衣裙。”
葉靈若來不及反抗,便被綠柳扶下去了。
走了礙眼的人,沈嬌嬌這才閒下功夫看著眼前狼狽的男子。
日肆意飛揚的風流少年,如今臉色蒼白,紅血絲布滿整個眼珠,死死地瞪著她。
腿部腫脹青紫,此時敷著紫色藥草,觸目驚心,可怖又可憐。
“見過王妃。”綠衣女子曲身行禮,沈嬌嬌認出她是戰陽第十三位姬妾,虞蘭谷。
沈嬌嬌擺擺手,走近床邊。
“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滾!”兩隻眼珠子怒瞪著她,彷彿隨時都要脫框而出。
都說皇帝愛長子,百姓疼么兒,在定國王府,戰陽是最小的兒子,老夫人將他疼入骨子裡,戰夜的戰神威名以及赫赫地位更是讓他在上京橫著走,即便是公主皇子都得禮讓他三分。
他整日無所事事,捉雞鬥狗,惹事生非,光是姬妾都有十三個,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不過,也幸得他紈絝之名的襯托,原主那水性揚花之名才沒那麼明顯。
當然,戰陽有多崇拜他五哥,相對的,就有多討厭她這個五嫂。
誰讓她每次聽到慕容風的消息就跟失了智似的,眼巴巴地貼上去,要不是慕容風看不上她,指不定都得鬧和離。
沈嬌嬌彷彿聽不懂他話中的厭惡與驅逐之意,溫柔慰問,“六弟,今日腿還痛嗎?”
戰陽恨極了她,此時卻只能像個廢物一樣,屈辱地怒瞪著她,往日那飛馳馬背上的雙腿如爛泥一樣癱軟在床上,任她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