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川扶她躺下,府中大夫提著藥箱前來。
“我來吧,你退下。”
墨凌川悉心給姜苡柔處理傷口,這一瞬間,讓她想起上一世,他也是如此溫柔。
她為此慶幸找到了一個可以託付的好男人。
其實他不過是為讓她生個兒子,繼承香火。
作為男人,他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和孩子們慘死。
墨凌川轉頭間,看到美人攥著拳,眼角流下兩行珍珠淚。
以為是因為剛才的事姜苡柔難過了。
溫聲安撫,“柔兒,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姜苡柔知道王淑寧背後有王家,輕易墨凌川不會把她怎麼樣。
就比如今日之事,打了下人了事。
“川郎,妾身怎麼會委屈呢?妾身只是有些害怕。”
墨凌川抱緊她,“你這麼懂事,又這麼柔弱,讓為夫更慚愧,日後我一定會保護好你不受一點傷害。”
“嗯。”姜苡柔溫順的貼在他懷裡。
皇宮。
養心殿。
燭火在鎏金蟠龍燭臺上搖曳,沉水香從博山爐中嫋嫋升起。
焱淵帝擱下硃筆,敬事房太監跪捧著檀木托盤,三十餘枚綠頭牌在燭光下泛著幽冷的翠色。
“退下。”
年輕帝王揉了揉眉心,玄色常服上的金線團龍隨動作泛起漣漪。
他踱至殿外月臺,望著宮牆外隱約可見的墨府飛簷:
“全福,你說那墨府的姜姨娘…”
“回萬歲爺,姜姨娘原是禮部姜侍郎府上庶女。”
全公公捧著參茶趨近半步,
“生母是罪臣之女,二十年前被姜大人納入府做妾,生了一兒一女。
兒子留在京城,姜姨娘母女十年前被大夫人發賣到莊子上。
可不知道怎麼的,姜苡柔上月被姜家接回來,隔天就被墨大人納入府內做妾室。”
焱淵帝冷笑,這有何奇怪?一定是姜侍郎巴結墨凌川這個皇親國戚,把姜苡柔塞給他做小妾。
可憐了那女人,有個惡毒的主母。
白玉盞與青瓷託相碰,發出清脆的響。
焱淵帝腦海中浮現出美人抬眼時,眸中水霧比御花園最珍貴的蘭花還要清透。
美人落淚時,彷彿一株浸溼的梨花,我見猶憐,他突覺得胸口有幾分隱隱異樣。
全公公道:“宮中姜貴人是姜姨娘的嫡姐。”
焱淵帝指尖劃過盞沿凝結的水珠,
“嫡女在宮牆內錦衣玉食,庶女卻在後院做妾,姜侍郎倒是會教養女兒。”
全公公後背沁出冷汗。
鎏金漏刻滴答聲中,他聽見帝王突然道:”擺駕姜貴人處。”
焱淵也不知姜韻霧住在哪個宮殿,一炷香後,鑾駕停在了綴霞宮。
姜韻霧正對鏡卸妝,忽聞聖駕將至,驚得大喜所望。
綴霞宮內,鎏金蟠龍燭臺上的紅燭爆了個燈花。
姜韻霧跪在宮毯上,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她今日特意選了件月白色繡銀蝶的宮裝,髮間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力求清純脫俗。
“抬起頭來。”帝王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姜韻霧緩緩抬眸,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她曾在御花園遠遠望見過帝王,那時他正含笑與寧貴妃賞梅,眉眼溫柔。
可此刻,那雙眼睛裡只有化不開的寒冰。
焱淵帝摩挲著手中的青玉扳指。
眼前這張臉雖也算得上清秀,卻與姜苡柔的容貌相差甚遠。
直到他注意到姜韻霧右眼角那顆淚痣,才恍然發現些許相似。
前夜,墨府紫竹院,臨幸之時,姜苡柔眼角的淚痣被泣淚打溼,像極了清晨沾露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