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到池家別墅時,姜楚楚正站在門口。
她穿著池煙寧最喜歡的淡藍色連衣裙,頭髮梳成池煙寧曾經標誌性的芭蕾髮髻。
“姐姐!”她小跑過來,臉上寫滿虛假的關切,“對不起,比賽太忙了現在才來看你。”
池州白和賀宴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比賽結果怎麼樣?”
姜楚楚歡快地跑進客廳,捧出一座金光閃閃的獎盃:“第一名!評委說我的表現堪稱完美!”
池煙寧死死盯著那座本該屬於她的獎盃,左腿的幻痛突然發作,她想起自己最後一次站在舞臺上的樣子,聚光燈下,她像一隻展翅欲飛的天鵝。
可如今,拜自己的親哥哥和未婚夫所賜,她連站起來,都已是奢望。
三人圍著獎盃說說笑笑,完全忘了輪椅上還坐著個活人。
池煙寧自己推著輪椅往電梯樓走去,姜楚楚立刻追上來攙扶:“我幫姐姐……”
出了電梯後,到了三樓,姜楚楚突然湊到她耳邊:“姐姐,你好惡心啊,還掛著尿袋,你說,以後宴臨哥碰你的時候,會不會聞到尿騷味啊?”
池煙寧臉色一白,還未開口,姜楚楚忽然大叫一聲 “姐姐不要”,而後整個身子都朝後仰去,像一隻折翼的蝴蝶滾下樓梯。
“楚楚!”
“怎麼回事?!”
池州白和賀宴臨衝過來時,姜楚楚正蜷縮在地上啜泣:“哥,宴臨哥,不怪姐姐……她只是太難過……說憑什麼她的腿斷了,我卻還能跳舞……”
“池煙寧!你瘋了嗎?”
池州白一把拽住輪椅扶手,力道大得讓金屬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他俯身逼近,那雙總是溫柔注視她的眼睛此刻燃燒著怒火:“你知不知道對於一個舞者來說,雙腿意味著什麼!”
池煙寧仰頭看著自己的親哥哥,忽然笑了。
笑意未達眼底,反而讓蒼白的臉色更顯慘淡。
“原來哥哥也知道啊。”她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撫過毫無知覺的雙腿,“知道腿對舞者有多重要。”
賀宴臨站在一旁,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在看到姜楚楚紅腫的腳踝時閉緊了唇。
“道歉。”池州白的聲音冷得像冰,“立刻給楚楚道歉。”
輪椅上的女孩挺直了脊背,像她曾經在舞臺上做過的千百次那樣:“我憑什麼道歉,她自己摔的。”
空氣瞬間凝固。
姜楚楚突然抽泣一聲,一瘸一拐地走上前:“算了州白哥……姐姐心情不好,我能理解……”
“楚楚!”池州白心疼地扶住她,“你就是太懂事了。”
池煙寧轉動輪椅,金屬輪轂碾過大理石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她不想再看這場鬧劇,更不想再看姜楚楚眼中那抹得意的光芒。
夜深了。
池煙寧靠在床頭,望著窗外慘白的月光。
房門被輕輕推開,賀宴臨端著一杯牛奶走了進來。
“煙寧,喝點牛奶,助眠。”他將杯子放在床頭,語氣溫柔,“乖,一定要喝完。”
房門關上的瞬間,池煙寧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她端起牛奶,毫不猶豫地倒進了盆栽裡。
午夜時分,一陣窸窣聲將她從淺眠中驚醒。
她眯著眼,看見一個黑影站在床邊。
“煙寧?”賀宴臨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池煙寧屏住呼吸,身體僵硬得像具屍體。
確認她沒有反應後,一雙大手突然粗暴地將她拽起,麻袋當頭罩下!
“唔!”
她本能地掙扎,卻被狠狠摔在地上。
脊椎撞擊地面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卻死死咬住嘴唇不發出聲音。
“州白,會不會做得太過了?”賀宴臨的聲音在顫抖,“煙寧的腿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要我給她下安眠藥,綁了她來這裡為楚楚撐腰。”
“心疼了?”池州白的冷笑像刀子一樣扎進池煙寧心裡,“她推楚楚的時候可沒手軟,反正她腿沒知覺,打幾棍子就當給她個教訓。”
粗糙的麻袋摩擦著皮膚,池煙寧死死攥緊拳頭。
他們說對了,她的腿確實感覺不到疼,但心臟卻像被人生生撕成兩半。
“動手。”池州白冰冷地下令。
第一棍落下時,池煙寧聽見自己腿骨發出沉悶的響聲。
第二棍、第三棍……
她像個破舊的布娃娃一樣被翻來覆去地擊打。
“呃……”一聲痛呼終究沒忍住,從她緊咬的牙關中溢出。
棍棒聲戛然而止。
“誰?!”池州白的聲音陡然拔高。
下一秒,池煙寧感覺到有人顫抖著抓住麻袋邊緣,將它緩緩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