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二十年富家小姐的顧南枝,突然被人告知,她是個假千金。
出生時被粗心的護士戴錯了手環,同別人交換了人生。
如今真正的顧家千金找了回來,那她自然要離開的。
而她真正的父母,早在十年前便雙雙車禍身亡。
留給她的,只有一座遠離市中心,破舊的小院子。
顧南枝拖著行李箱,走進這滿是落葉灰塵的院子,空氣中瀰漫著黴味。
她拿出鑰匙,打開房間,滿天的灰塵撲面而來,嗆的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待看清眼前的情況,她暗暗鬆了口氣。
幸好傢俱擺設全部齊全,不用她再去置辦,她是從顧家淨身出戶的,根本沒有多餘的錢買傢俱。
她放下行李箱,認命的將整個院子裡裡外外,全部打掃了一遍。
這院子雖然破舊,可卻算不上小,足有二百平,有院子,還有三房兩廳,若是在市中心,這也算的上是一個小型別墅。
雖比不上顧家的大別墅,可也舒適溫馨。
從沒幹過活的她,打掃完一間房,便累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她回到臥室,想躺下歇會,肚子又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
想起包裡還有路上買的一個飯糰,她就拿出來打算先墊墊肚子。
可飯糰還沒放進嘴裡,就聽到外面一陣敲門聲。
她剛回到這裡,是誰找過來了。
她隨手放下手中的飯糰,轉身離開了房間。
而那飯糰正好放在了一個古樸的首飾盒子上。
在她轉身的瞬間,那盒子發出一陣微弱的白光,那飯糰竟被吸了進去,然後消失不見。
…………
北疆 苦涼村
一座四面透風的茅草屋內,沈家十幾口人擠在一起。
讓本就狹小的房間,顯的更是擁擠。
每個人皆是面如土灰,嘴唇乾裂,衣衫破爛,神色都有些渙散。
三個月前,還是錦衣華服,珠圓玉潤的沈家老夫人,如今身形消瘦,面色蒼白,躺在一張破舊的木板之上,奄奄一息。
她緊緊的握住沈之念的手,“阿念,等祖母死後,你便將祖母煮了,讓沈家度過這個難關。”
此話一齣,眾人大驚失色,沈之念更是哭著搖頭,“祖母,沈家離不開你,你不能走。”
“能撐到這北疆,祖母已經盡力了,這副破敗的身軀,是祖母最後能為你們做的。”
沈老夫人扯著發痛的喉嚨,仔細的叮囑著,“這件事,是我讓阿念做的,你們皆是受益者,萬不能怪她。”
“母親,你莫要胡說,這件事,我不同意。”
身為沈家嫡子的沈懷安,怒聲說道,“我們所有人即便餓死,也不可能吃母親的肉,喝母親的血。”
說到這,沈懷安痛哭失聲。
他讀了一輩子聖賢書,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愚蠢,這是在北疆,不是京城,你現在是罪奴,不是太傅。”
沈老夫人強撐著身體,呵斥道,“現在北疆饑荒,大家已經五日未進食了,你是要讓我死不瞑目嗎?”
食人,正常人自然接受不了,可現在是荒年,他們又身處北疆,來到這裡,半個月的功夫,他們就見慣了易子而食,為了一口食,大打出手的景象。
凡是屍體,便沒有能入土為安的,自家人不願,也會被其他人搶了去。
想到這,眾人都小聲的啜泣起來,三個月前,他們還是京城中的名門望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可只因為沈懷安殿前進諫,惹惱了新登基的小皇帝。
便下旨將沈家抄家,全部流放到這苦寒之地。
兩個月的流放之路,已經讓他們受盡苦楚,可到了這北疆,他們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這北疆本就是人煙稀少,大多都是荒地,加上今年大旱,顆粒無收,朝廷不但不賑災,還加重了賦稅。
百姓過的是苦不堪言,每天都有不少人餓死。
而剛流放到這北疆的沈家人,家中沒有一點的餘糧,似乎也只有等著餓死的份。
才十歲的沈從昭,抽泣了兩聲,便餓暈了過去。
“昭兒,昭兒,你醒醒啊?”
身為母親的秋音,嚇的喊了幾聲,見其沒有反應,呼吸也逐漸微弱。
連忙掏出一把匕首,將剛剛結痂的手掌,又再次劃開。
“昭兒,喝點,快喝點,不要丟下孃親。”
“你不能再放血了,再如此下去,昭兒沒死,你就先去了。”
沈懷安抱著她,阻止她再繼續下去。
“那還有什麼法子,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昭兒餓死,倘若我的命能救昭兒,那便讓我死了好了。”
秋音沙啞著聲音,嘶吼著。
“夠了,聽我的,阿念,你是祖母帶大的,素來聽話,這次也聽祖母的,好不好。”
老夫人流出兩滴渾濁的淚水,懇求著。
“祖母,你好好休息,我會想辦法的,不會讓沈家再少一個人。”
一直沉默的沈之念眼中多了幾分堅毅。
“二嬸,你照顧好祖母,我出去一趟。”
說完,沈念之便跑了出去,她秉著一口氣,一路跑到村子中間,唯一的瓦房門口。
猶豫片刻,她還是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是一個三角眼,身材消瘦的婦人,她看到沈之念,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鄙夷的冷笑一聲。
朝著身後大喊。
“村長,有人找。”
說完,便抱緊手中的窩窩頭,快步離開。
村長劉風,滿面春光的走出來,看到是沈之念,雙眸一亮。
“沈小姐,這是想通了?”
看著村長滿臉的褶子,以及猥瑣的眼神,沈之念只覺得一陣反胃,若不是肚子裡沒有一點的食物,她怕是已經摳吐出來了。
可想到家中奄奄一息的祖母和幼弟,她閉上眼睛。
想發出聲音,喉嚨卻如火燒一般的疼痛,最終只是絕望的點點頭。
“這就對了嗎?”
村長面露喜色,“如今整個苦涼村,只有我家有糧食,投靠我才能保你不死。”
“看在沈小姐出身名門,又是花容月貌的份上,其他人一次一個窩窩頭,我給沈小姐兩個。”
說著,村長還伸出兩根手指頭比劃著,似乎這是天大的恩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