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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夕,我被姐姐誣陷劃爛她的禮服,為了給她出氣,
蔣赫遲逼我在當眾脫光衣服給她賠罪。
“殘疾就是麻煩,連句‘對不起’都不會說?”
身邊的公子哥們都在嗤笑,
我在寒風中顫抖,喉嚨哽咽說不出一句話,
因為我確實是個啞巴。
是蔣赫遲明天婚禮上的啞巴新娘。
…
蔣赫遲的兄弟們吹了聲口哨:
“嘖,這腿看著又嫩又白,蔣哥好福氣啊~”
主座上的蔣赫遲眸色冷淡,笑:
“啞巴連叫床都只知道幹哼哼,有什麼勁?
要不是為了港北那塊地,她脫光了我也看不上。”
滿場鬨笑中,我羞憤地將自己縮緊。
“這江家明知道自己把山雞當鳳凰錯養了,還非要送來汙蔣哥的眼……”那人腳尖撩起我單薄的裙襬,刻意踩我的大腿,“也不知道這小啞巴用了什麼手段……”
他意有所指的停頓,在場的人再次發出笑聲,
“大家不要這樣說我妹妹,她只是一時不能接受我……”
江若若裹著蔣赫遲的西裝啜泣,無人注意的角度,她卻衝我一笑。
“嫂子別怕,你流落在外吃了這麼多年的苦,死啞巴偷了你的好日子現在還拆散你和蔣哥,都是活該。”
我死死咬著下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蔣赫遲眯了眯眼睛,沉著臉踢開了那人幾乎要碾到我腿根的鞋尖,
他俯下身掐著我抬起頭,語氣散漫嘲弄:
“你不過是江家送來聯姻的殘次品,當著我的面就敢欺負若若,
一個心思惡毒的假貨。少裝無辜。”
我沒有……
她的人生不是我要偷走的。
江若若走丟那年我還在孤兒院挨餓受凍……
可我的喉嚨像被掐住了似的只能發出無助的嗚嗚聲,
我紅著眼睛急切地打著手語——“喜歡你是我的錯,可嫁給你不是。我沒有欺負過她,”
蔣赫遲看見我的動作,眼中劃過一絲厭煩,
我心裡一空,愣在原地。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怕我沒人說話會孤單就揹著家裡偷偷跑去學手語的小少爺了。
他現在這麼討厭我,那些手勢也早就看不懂了吧……
“沒關係,阿寧心裡有氣我不怪她。而且真真假假有什麼重要?”江若若拉住蔣赫遲袖口,淚眼盈盈:“反正我最重要的東西已經得不到了。”
蔣赫遲鬆開我,眼神一痛將她攬進懷裡。
我撞上香檳塔,被酒液劈頭蓋臉澆了一身,四濺的碎片劃開我小腿皮膚,疼得心驚。
“蔣哥,新娘子受傷了兩家面子上不好看。”有人提醒說。“以後娶回家關上門有的是時間教訓啊。”
江若若從他懷裡鑽出來:
“送阿寧回家吧赫遲,不要為了我惹長輩們生氣。”
蔣赫遲冷笑,朝我大步走來一把打橫抱起,
“她一個啞巴,能告什麼狀?”戴著寶石的袖口擦上我的傷口,我疼得忍不住短促尖叫,
蔣赫遲動作一頓,生硬道:
“江雪寧,別裝可憐。”
我硬生生忍住淚。
我13歲從孤兒院被接回江家,但大家都不喜歡我。
除了蔣赫遲。
我在學校被人欺負,蔣赫遲冷著臉替我出頭:“誰要是敢罵江雪寧一句啞巴,我就讓他變成真的啞巴!”
我搖頭想阻止他,他卻脫下校服蓋在我頭上,笑著說:“有我在,怕什麼?”
我在家被江夫人罰跪,他給我求情,帶我偷偷跑到隔壁市散心,“你是因為太笨了經常犯錯所以才總被罰嗎?”
我捂住身上傷口的位置搖頭。
“好吧,我尊重你的隱私。”少年的他勾起唇,“不過你笨點也沒關係。”
他不嫌棄我是個啞巴,還學了手語陪我說話。
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直到一年前那天,江若若被宣佈找回——
燭光下蔣赫遲的臉忽明忽暗,像是變了個人。
“我以為本來自己再也見不到若若了,既然她回來了,那麼我們到此為止吧。”
原來蔣赫遲和江若若是婚約在身的青梅竹馬,
江家丟了千金,找來我這個長得相似的孤女頂替。
所以這些年蔣赫遲對我的好,不過是在透過我補償那個走失的江若若。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冒牌貨,只有我不知道。
我僵在原地,笑容凝固,像個鳩佔鵲巢的小丑無地自容。
半路上江若若打來電話說自己迷路,蔣赫遲讓我下車。
雨水混著血水在小腿上蜿蜒,疼得鑽心,
原來我這些年偷來的溫暖,都是要還的……
我的心隱隱酸脹作痛。
“這就是你耍無賴非要嫁給我的下場。”
他疾馳而去,
我低下頭,淚眼朦朧中看著雨水在路燈下閃爍。
不是的,
我早就不想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