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秋瞳,這個人真有意思。
漂亮,冷靜,做事情也豁得出去。
關於親吻的打賭,不過是唐禹隨口一提,說點騷話找樂子罷了,沒想到對方真的會履行承諾。
她的嘴唇真的很軟,下次要好好品嚐一下。
想到這裡,唐禹像個痴漢一般笑了起來,回到側間臥室,想著今晚終於可以睡床了,心裡是更加美滋滋。
然而突如其來的聲音,卻把他打入地獄。
“老規矩,你睡地上,我睡床。”
喜兒正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著他,魅惑的眼神讓人迷醉。
唐禹一點都不迷醉,而是看了一眼四周,驚愕道:“你、你怎麼進來的?”
喜兒笑道:“我隨時可以進來,也隨時可以出去,你猜不透很正常,畢竟你只是一個會點拳腳功夫的蠢蛋。”
很遺憾,拳腳功夫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繼承到。
唐禹無奈嘆了口氣,道:“喜兒姑娘想睡床,咱又能說什麼呢,打也打不過,罵也不敢罵,只能遷就唄。”
喜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冷冷瞥了唐禹一眼,不屑道:“遷就?這世上想遷就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麼東西?”
“你以為你在遷就我?呵!要不是我,你會這麼好過?”
她指了指唐禹的腿,道:“你身上的傷怎麼好的,是不是自己都沒察覺啊?”
這句話讓唐禹愣住了。
對啊,老子腿斷了,還綁著棍子呢,而且身上到處都是傷。
但…但來謝家睡了一覺之後,傷勢就直接痊癒了。
他只記得早上醒來,身上的衣服都被喜兒脫光了。
“你說…你在找藏寶圖,實際上你在幫我療傷?”
唐禹忍不住問出。
喜兒則是哼道:“別給自己貼金了,我找藏寶圖是主要的,療傷只是順手而已。”
“另外你別忘了,如果沒有我,你已經被紅豆點心毒死了。”
“還有,你以為這藏書樓下的侍衛都是乾淨的嗎?有沒有可能,其中的刺客我提前幫你料理了?”
“今天晚宴,座位次序是固定的,你的餐具裡面都被下了毒知道嗎?”
“老孃提前到的飯廳,給你檢查好換掉了!”
“你以為你在跟那群王八蛋談笑風生?你以為你很了不得?要不是老孃,你已經死透了。”
說完話,她伸出手來,捏著唐禹呆滯的臉,輕哼道:“所以,我睡床,你睡地板,很過分嗎?”
“不過分,應該的。”
唐禹說出了這句話,但臉色卻異常難看。
他本來在為自己今晚的表現而自豪,他認為自己作為穿越者,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準自己的定位,找到自己的發展路線,並適應得如此之快,這很了不起。
原來全他媽是假的。
要不是喜兒,老子命都沒了。
這個世界太他媽險惡了,根本不像小說裡的那種穿越者,吟詩作對就收穫迷妹一堆,揮金如土就能睡到花魁。
老子來這裡短短幾天,就已經在生死線上徘徊好幾回了,可怕的是自己渾然不知。
“看來你已經意識到了一些問題。”
喜兒坐在床上,託著自己的香腮,擺出了很可愛的姿勢。
她嘻嘻笑道:“世家大族的競爭,內部外部的權力糾葛,你以為真那麼簡單?”
“謝秋瞳不想嫁給司馬紹,謝裒也不想當外戚,但其他人呢?那麼大的家族,你以為人人都一條心?”
“他們不敢明著反對謝裒,暗地裡使使絆子也不敢嗎?”
“謝愚只是個教書的,他這輩子都沒機會往上爬了,他能不想當外戚嗎?”
“雖然都是一個家族,但利益卻在不同的地方,因此就會有不同的行為。”
“今晚針對你,不是他蠢,反而是他太聰明。”
唐禹深深吸了口氣,咬牙道:“這些謝秋瞳和謝裒都看得明白。”
喜兒道:“所以我說你是蠢蛋啊,人家看得明白,但這種事挑明的話,家族凝聚力是不是就沒了?”
“他們聰明著呢,尤其是謝秋瞳,我都說了她比癲子還癲,你卻把她當成紅顏知己了,真是可笑。”
她伸出手,戳了戳唐禹的額頭,道:“你以為,她為什麼親你?”
“單單是履行承諾嗎?還是她想男人了?”
“別天真了,她是想你繼續這般行事,讓所有人去盯著你,繞著你轉,她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到時候無論她是否掙脫了司馬紹的桎梏,她都是要把你獻出去的,殺了你,也算是圓了司馬家的面子,明白嗎?”
“傻蛋,你被人家算得死死的,還以為人家多好呢。”
唐禹沉著臉,看著窗外的黑夜,不言不語。
喜兒輕輕道:“為了我的藏寶圖,我再跟你說幾句。”
“司馬紹最終是要當皇帝的,當了皇帝的人,什麼人不敢娶?什麼人不能娶?”
“謝秋瞳最終怎麼才能掙脫呢?你想過沒有?”
唐禹雙手扣住窗沿,一字一句道:“殺皇帝。”
“正確!”
喜兒笑道:“你還沒有笨到無可救藥。”
她站了起來,從後面抱住了唐禹,輕輕說道:“所以你明白了吧,她是個真正的癲子,她從反抗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要殺皇帝了。”
“這才是她要做的事,而你稀裡糊塗就捲了進來,隨著今晚的高調,也脫不了身了。”
“她沒有考慮過你的死活,甚至她已經決定要殺你了,因為無論怎樣,以你的行事風格,到時候都是該死的那個。”
“表面上給你香香的吻,實際上你在她心中,只是一具有用的屍體罷了。”
她踮起腳尖,嘴巴湊到唐禹的耳畔,吹了一口氣,呢喃道:“只有我是對你好的,我保護了你,還給了你初吻。”
“你把藏寶圖給我,我帶你去見我師父。”
“她會保護你的,她也足夠有能力保護你。”
“只有這樣,你才會真正安全。”
深夜的藏書樓,如此安靜。
外邊的星空,如此璀璨。
那無盡的星辰像是明滅在深淵裡的燈火,發出光芒,卻讓人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唐禹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了喜兒。
他嘆了口氣,道:“你也不在意我的死活,你只在意藏寶圖。”
喜兒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盯著唐禹不說話。
唐禹繼續道:“我爹是在意我的死活的,但他認為,如果我不能出人頭地的話,還不如死了,因為仇家已經逼得他沒法子了。”
“他要用我的命去賭,賭他能度過這一劫,所以我被他安排到了謝家。”
說到這裡,唐禹苦澀一笑,道:“這個險惡的世界,沒有人是真心對別人好的,只有利用,只有利益。”
“受盡苦難的百姓,為了活下去,可以易子而食。”
“利益燻心的貴族,為了爬更高,可以出賣一切。”
他張開了手臂,感慨道:“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喜兒冷冷道:“看來你不算蠢,只是有些遲鈍。”
唐禹道:“我只是不適。”
他看向喜兒,認真說道:“我真的不適應這樣的生活,但…我不蠢。”
“所以現實要逼我適應的話,我會比所有人都做得好。”
“你信不信?”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色是蒼白的。
喜兒皺著眉頭,發現唐禹還是那個唐禹,但似乎又像是換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