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李建成呵斥道:“東宮和秦王府,現在是水火不容,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李承宗搖頭道:“在我眼裡,有第三個結果,而這個結果,就是東宮,齊王府,還有秦王府,兄友弟恭,一片和睦。”
“而我要做的,就是做出第三個結果。”
李承宗看著臉色鐵青的李建成,說道:“父親,你說東宮、齊王府,和秦王府,為什麼水火不容?”
“說白了,不就為了儲君這個位置嗎?”
“要是沒有它,你們不就不用鬥了?”
李建成冷聲道:“你這話,應該跟你二叔秦王說,秦王要是願意放棄當儲君的念想,為父會跟他鬥?”
李承宗反問道:“我二叔秦王跟你說他願意,你信嗎?”
李建成頓時閉嘴不吭。
李承宗直接戳破道:“你不信,也不可能相信。”
“由此可見,問題不僅是出在了我二叔秦王身上,更在你身上。”
“所以,我得先讓你當不了這個儲君。”
李承宗道:“然後,我二叔再放棄當儲君的念頭。”
“這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李元吉聞言指著自己,問道:“那最後,就是我當儲君了啊?”
刷的一下,在場的李承宗、李建成、馮立、封德彝齊齊看向了他。
李元吉攤手道:“最後就只剩下我有資格,我不當儲君,誰當?”
李承宗沉吟道:“你沒被我算在內。”
李元吉惱道:“大侄子,我可是你四叔!”
李承宗耐心道:“就因為你是我四叔,你才更不能當儲君,我是為了你好!”
說完,他掰著手指說著道:“父親,四叔,還有我二叔,你們三個,都失去當儲君的資格,自然就不會再爭來鬥去,不爭來鬥去,你們就不會有危險。”
李建成冷笑道:“說得簡單,我不當儲君,齊王不當儲君,秦王也不當儲君,那誰來當儲君?”
李承宗指了指自己,認真道:“還有我。”
“我是皇太孫,我有合法的皇位繼承權。”
李元吉震驚道:“你這不也是造反嗎?”
封德彝、馮立也目光古怪的看著他。
李建成氣笑了一聲,“原來繞來繞去,是你自己想當儲君。”
李承宗嘆了口氣道:“你以為我稀罕當?”
“我當,是為了你們好!”
說完,他不再多說,“行了,不說了,就這樣決定,我要入宮去給我皇爺爺復旨了。”
李承宗投給封德彝一個眼神,讓他跟上,走到門口,對著馮立說道:
“馮將軍,看住我父親和我四叔,別讓他們幹傻事,另外,再派人接管齊王府兵馬,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齊王府。”
馮立肅然道:“喏!”
李承宗帶著封德彝走出顯德殿,看著站在長階下的王晊和徐玥兩個人,走過去對他們說道:
“王晊,徐玥,你們留在這裡,如果看到我父親和齊王出來,立刻來找我。”
王晊恭敬道:“喏!”
徐玥脆聲道:“好的殿下!”
而此時,顯德殿內,李建成目光透過人牆,望著遠去的李承宗背影,直到再看不見他,方才收回目光,看向穿著明光鎧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馮立,板著臉道:
“馮立,你真的信我兒所說?”
馮立不卑不亢道:“現在不僅是臣,太子殿下還有齊王殿下,也只能相信皇太孫。”
李建成冷哼了一聲,轉身回到位置上坐下,拿起水盞,越想越氣,放下水盞,看向李元吉,罵道:“這個逆子,膽子這麼大!我造父皇的反,他造我的反!”
李元吉坐在他旁邊,聞言嘆了口氣道:“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看到李建成瞪來目光,李元吉乾笑了一聲,旋即認真說道:“大哥,你也別生氣,仔細想想。”
“要是我大侄子真的能讓秦王失去儲君資格,對咱們都有好處。”
“至少,東宮還是咱們的東宮,而秦王府,可就不是秦王的秦王府。”
李建成聞言,眸光閃爍了一下,臉色一緩,冷哼道:
“也對,我是承宗的父親,他到最後,還是得靠我!”
…………
而此時,前往皇宮的路上。
封德彝跟在李承宗身後,望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終決定問出心中的困惑,“殿下,你當真想做儲君?”
李承宗此刻正在思索著等會見了李淵,怎麼跟他說秦王的事,聽到這話,轉頭看著他道:“我不想當儲君。”
封德彝皺眉道:“可是,你現在的謀劃,都是奔著當儲君去的。”
李承宗雙手背在身後,目望前方,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你覺得我父親跟我四叔聯合在一起,與我二叔爭鬥,真的只是他們三個人的問題?”
“在我看來,問題最大的是我皇爺爺,他總想著制衡之術,才導致他三個兒子同室操戈,手足相殘。”
“這場亂象,要想真正得到平息,將不得不冒犯根源。”
封德彝聞言渾身一震,不敢置信道:“你該不會是想……”
李承宗轉頭看著他,說道:“想什麼呢,我是決定平息三王之爭以後,跟我皇爺爺好好談一談。”
真的只是好好談一談嗎……封德彝凝視著走在前方十二歲少年的背影,一旦三王之爭得以平息,那麼,整個皇宮中,兵權最重的,就是他這個皇太孫了。
如果陛下聽得進去,最好不過。
萬一他聽不進去呢?
皇太孫會怎麼做?
封德彝一想到皇太孫三言兩語便揪出秦王安插在宮裡的眼線,以及他說服那幾個秦王眼線為己所用的樣子,便感到不寒而慄,不敢再想下去,心中有種莫名的恐慌,自己不會上了賊船吧。
而此時,兩儀殿。
李淵獨自坐在殿內,閉著眼睛,抱著琵琶,輕輕撥動著琴絃。
那旋律,有些低沉,叫人感到哀傷。
就在此時,一道清脆的聲響傳了過來:
“皇爺爺。”
李淵聞聲睜開雙眼,看到門口處那張帶著笑容的十二歲少年臉龐。
李承宗走進殿內,行禮道:“孫兒給您復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