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秋,上海半島酒店。
閨蜜王清雯身著一襲高定婚紗端坐在化妝鏡前,今天是她結婚的大喜日子。
大廳裡,賓客們觥籌交錯,空氣中瀰漫著香檳與玫瑰的芬芳。
一桌一桌地敬酒,別說新娘,就連鍾楹這個伴娘,嘴角笑得都有些發酸。
鍾楹正有些出神,肩膀被輕輕撞了一下。
她轉過頭,看到另外一個伴娘mili湊近她:“那桌什麼來頭,你知道嗎?”
鍾楹好奇地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幾桌後一群人正簇擁著一對男女,熱情地寒暄著。
女孩慵懶地坐在椅子上,低頭擺弄著手機,對於周遭的恭維絲毫不在意。
小巧的嘴唇,微翹的鼻尖精緻的像瓷娃娃,嘴角浮現的那對梨渦,襯的她更加機靈俏皮。
男生背對著她們,剪裁考究的西裝勾勒著他修長挺拔的身形。
他點著頭,與周圍人一一寒暄,舉手投足間氣度不凡。
即便只是背影,那份矜貴的氣質,忍不住讓人多看幾眼。
鍾楹剛想搖頭說:“ 不知道。 ”
男生卻在此時轉過身來。
一瞬間,鍾楹愣住,那張臉對於她來說太過熟悉。
五年了,她從未想過會遇到陸颺。
或者說,她一直在刻意遺忘陸颺。
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鍾楹看到陸颺朝這個方向投來了視線。
鍾楹的心猛地一緊,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她迅速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對mili說:“我有點不舒服,去一下休息室,你多看著點清雯。”
同樣疲憊的mili,關切地問道:“怎麼了?要不要緊啊?”
鍾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低聲說:“沒什麼,就是低血糖,有點暈。”
說著,她將手上的酒瓶輕輕放到mili 的托盤上,順手從桌上抓了一把糖,攥在手心裡。
“我吃顆糖,坐一會兒就好了。你跟清雯說一聲,我沒事。”
鍾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mili點了點頭:“那你去休息會,這裡有我。”
鍾楹轉身快步離開,心跳地很快。
回憶像潮水般湧來……
陸颺突然從包裡掏出一疊粉色鈔票,他猛地揚起手,鈔票在暮色中劃出一道鋒利而殘忍的弧線。
“既然你說玩玩,那這些……就當是你的嫖資。”
鈔票如落英般紛飛,與飄落的木槿花瓣交織在一起,粉與白的碎片在風中盤旋,像一場荒唐的祭奠。
“鍾楹,現在看你一眼,我都覺得噁心,別再讓我見到你!”
陸颺那素來清淺的眸子被怨恨填滿,那些譏諷的話像利刃,割裂了鍾楹最後的尊嚴。
……
鍾楹坐在休息室的角落裡,終於恢復了冷靜,她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高中的愛戀,已經過去很久了。
她或許可以大大方方地跟他打個招呼,笑著說一句“好久不見。”
但隨即,鍾楹又自嘲地笑了笑。
或許陸颺早就忘記自己了吧。
即便沒有,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如果換作自己是陸颺,會期待這樣的見面嗎?
面對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還能以怎樣的心情去寒暄呢?
陸颺身邊已經有了新的女友,那骨子裡的傲慢高貴,與他相像極了,很般配不是嗎。
鍾楹低頭這樣想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糖紙。
……
“白色永遠掩蓋不了你骨子裡的下三濫……”
陸颺的聲音迴盪在鍾楹耳畔。
她從睡夢中驚醒。
鍾楹坐在床邊,胸口微微起伏,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她拿出了手機,是清雯打來的電話。
按了接聽,清雯語氣急切,問鍾楹好點了沒,要不要去醫院。
聽到鍾楹說 沒事,清雯才徹底放下心來。
清雯是上海本地人,跟鍾楹是大學同學。
那會,陳恆是清雯的男朋友,陳恆經常來接清雯放學,當然更多時候是接她逃課。
相熟後,清雯跟鍾楹說,她跟陳恆在一起三年了,陳恆比她大六歲。
後來,清雯看著鍾楹深陷桃色緋聞,生活艱難。
“ 阿楹,陳恆在創業,我跟你一起兼職幫他吧,每單有提成,肯定比你打工賺的多呀……”。
鍾楹的大學生活,在某人從頂樓縱身一躍的瞬間分崩離析。
導師的休學通知像一張判決書,宣告鍾楹成為這場悲劇的共犯。
走投無路的鐘楹,這條路一直走到了現在。
……
陳恆輕輕叩響了清雯辦公室的門,清脆的敲門聲將鍾楹從思緒中拉回。
“請進。”鍾楹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陳恆推門而入,語氣中帶著一絲緊迫:“ 剛才,銀行那邊回覆說他們行長今晚有空,我怕公關部的應付不來,你晚上陪我一起去吧。”
鍾楹的目光落在陳恆略顯疲憊的臉上。
她微微一頓,隨即點了點頭:“好,我換套衣服,你在樓下等我吧。”
鍾楹入職 恆清 已經五年了。
回想起公司剛起步的時候,人手緊缺,她一個大學生天天跟著陳恆東奔西跑。
如今公司步入正軌,有了專門的公關團隊,陳恆已經很久沒讓她一起出去應酬了。
鍾楹心裡清楚,這次飯局的重要性。
政府最近出臺的這批扶持政策,恆清如果能順利拿到銀行的貸款。
公司會再上一個臺階,陳恆努力多年的夢想也會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