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層套房裡,燈光遊弋。
慕染被抵在門上,後腦和腰肢都被男人緊扣在掌心裡。
唇液相纏,喘息灼烈。
“吃髒東西了?”
男人聲音低磁,沙啞曖昧。
大腦彷彿是在高度白酒裡泡了十年,慕染迷糊的搖頭,瓷白的小臉上染著緋色。
她想說話,被吮得發麻的唇舌卻不利索。
“看清楚我是誰了嗎?”
長睫盈動,女孩烏潤的眼眸像是嵌了一粒粒碎鑽,忽閃忽閃。
滾燙的呼吸噴灑在耳廓,泛起癢意,慕染點著腦袋,無意識地蹭了蹭,試圖用男人的肩膀為耳朵止癢。
這種氛圍,這種行為,無疑是在加油站裡劃火柴,揮發的到處都是的荷爾蒙炸成一片。
呼吸再次交纏。
情潮翻湧,全身而褪。
慕染感到不適,身體越想放鬆反而越緊繃,細膩的皮膚泛起潮氣。
“第一次?”
男人眸中深邃似海,彷彿有什麼隱匿在洶湧中,等待著磅礴而出。
“疼嗎?”
慕染心說,能忍。
她閉上雙眼,打定主意不理會。
溫度逐漸攀升。
心跳如同滾滾春雷,每一顆細胞都被拉扯進前所未有的刺激體驗中,靈魂像陷在雲裡。
有序的失控,清醒的放縱……
時間過去許久。
宴岑舟神清氣爽的出了浴室,將懷中女孩輕柔的放到床上,長指摩挲著她紅腫的唇瓣,微揚鋒利的眼梢不禁輕柔幾許。
須臾,他撿起散落滿地的衣物放到沙發上,鞋子放到沙發旁。
包沒放穩,亮著屏的手機從裡面掉出來。
頁面是一則娛樂新聞:【港城公子謝珺和京州千金靳宛同遊維港,疑好事將近!】
男人優越的五官沉冷下來,眉眼間的饜足餘韻逐漸消失殆盡。
那一瞬間,熄滅的不僅僅是手機屏幕。
須臾,門開了又關的聲音響起。
慕染睜開雙眼,聚焦的瞳孔彰顯著清醒。
身體乾爽,腰腿痠乏。
她沒有睡著,但裝睡會比較省事。
確定房間裡沒人,她掀開被子下床,在沙發上找到衣物,有條不紊的穿上。
四月的天氣乍暖還寒,慕染穿的是針織衫搭配闊腿牛仔褲。
腿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抬一下都跟要命似的。
初次到底是有些疼,但不是渾身被大卡車碾過似的那麼誇張。
總算穿上鞋子,慕染從包裡摸到手機準備打個滴滴,入目的卻是那則爆料。
澄澈的眼眸微微恍惚。
【O記在線】是港城最權威的娛樂號,深受本地人關注,裡面的信息真實率高達百分之80。
細白的手指下滑,慕染點開那張已經看過無數遍的配圖。
配圖裡的男人有著熟悉而清雋的好容貌,坐在他身邊的女人秀麗端莊。
很配。
各方面。
慕染離開港城五年,斷開與所有人的聯繫,一直靠著這個爆料號獲取和謝珺有關的一切。
他成了太平紳士,成了立法會議員,成了善長仁翁……
港媒有毒,遣詞造句誇張又抽象,這次難得老實規矩,可見背後的深意。
謝家多年來致力於向中央靠攏,和內地豪門世家聯姻是必然。
靳家位處權貴中心,註定會成為謝家的最優選。
舅舅……即將擁有完美姻緣。
是啊,他是那樣好的人,上天理當眷顧他。
爆料推送過來時,慕染正在參加慶功宴。
《玫瑰星雲》電視劇播出小爆,這是她作為原著作者在編劇行業內打贏的第一仗。
喜上加喜,值得醉一場。
可酒喝的越多,慕染反而越清醒。
一個人生活的憂患意識已經刻進了骨子裡,她酒量不好,為了避免被撿屍,從不在外喝酒。
昨晚是第一次。
酒闌人散時,她意識到不該被情緒裹挾繼續放任自己,於是特意去洗手間將胃裡一鍵清空。
出來後,慕染看到門口的走廊裡有個寬肩窄腰大長腿,倚著牆在抽菸。
——需要幫忙嗎?
她認出宴岑舟。
遠山集團的總裁,旗下維多利亞娛樂是《玫瑰星雲》的版權購買方,亦是同名影視劇的出品方。
於公,他是甲方爸爸的爸爸。
於私,他是舅舅謝珺的朋友。
在昨晚之前,慕染只見過宴岑舟三次。
最後一次是十七歲那年,距今已經過去五年。
不熟,幾乎沒有交流。
若非如此,在洗手間門口相遇時,慕染也不敢莽上去。
以宴岑舟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需要參加他們這種微不足道的慶功宴,只是眾多投資項目中的一條蒼蠅腿罷了,派助理送酒已經給足面子。
但架不住導演能舔,硬是跟在助理身後將宴岑舟從私人飯局舔到主桌。
多年未見,他看她的眼裡全是冷漠疏然。
很陌生。
像極了初見時,又冷又拽的。
唇上的刺痛感令慕染倏然回神,想到不久前發生的一切,她臉上有些燥,乾脆從水吧的冰箱裡拿了瓶礦泉水。
浸潤雙唇當作冷敷,再小口喝掉。
一瓶水喝完,嗓子舒服不少,慕染點進【O記在線】的主頁。
取消關注。
這些年,該接受的、不該接受的,她都接受了,是時候給一切畫上句號了。
……
凌晨四點半,麵館。
天不算亮,人卻不少。
熱氣騰騰的拉麵上的很快,淺褐色的湯麵上飄著翠綠的蔥花,聞著淡淡的香。
幾口熱湯下肚,慕染感覺重新活了過來,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必要事項。
緊急避孕藥。
途中路過一家藥店時,特意停車買了,還沒吃。
怕空腹吃傷胃。
聽說事後藥傷身,能少傷一點是一點吧。
慕染想起店員的異樣目光,慶幸年少時注射過HPV疫苗,然而這份心安並沒有持續太久。
HIV沒有疫苗,只有阻斷藥,24小時之內服下才有效。
還得去疾控中心……
超五星級酒店的頂套裡怎麼能沒有套?
太過分了。
還是說,用沒了?
慕染搜索距離最近的疾控中心,發現要8點才上班,於是放下手機開始吃麵。
目光落在桌面的某條木紋上,睫毛像棲息的蝴蝶,翅膀輕展,她像是什麼都沒想,又像是什麼都在想。
三歲時,生父拋妻棄女。
四歲時,生母拋夫棄女,繼父帶著她再娶繼母。
六歲時,繼父沉迷賭博,繼母帶著她閃婚後爸。
七歲時,繼母和後爸鬧上法庭,後爸贏得撫養權,給她找了個有錢後媽,帶著她入贅港城謝家。
從此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十七歲時,她被逐出謝家,回到戶籍所在地,插班高考。
十八歲時,她被京州影視學院編劇系錄取。
如今她二十二歲,大四,還有不到三個月畢業。
仨爹仨媽。
這配置就算放在被罵界,那也是相當炸裂的。
慕染時常覺得自己頑強的像拼夕夕的最後一刀,怎麼砍都砍不到。
當年那個看著母親絕情離開,只會拼命抱緊布娃娃隱忍著不敢哭泣惹人厭煩的小女孩,恐怕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會這麼難殺吧。
一念長大。
她不得不學會話要挑軟的說,事要挑硬的做。
昨晚,慕染就做了件硬事。
睡宴岑舟。
理由太多了。
許是他長著一張高奢臉,光是看著就會想入非非。
也許是讀過的書和走過的路告訴她,勇敢結束過去的人,會被獎勵新的開始。
所以——
命運的齒輪,請開始往死裡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