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美娟也想起來,但這都是小錢,她當時也沒在意,現在也沒多想。畢竟糧食生意,不是誰都能做的。港島的糧食主要靠內陸供應,後來內陸政策收緊,他們也試著向東南亞國家買米。
但是她記得後來好像發生什麼事,東南亞地方也收緊了糧食出口。
是什麼事來著?
路美娟一邊買菜,一邊想著上輩子的事,喬蘿看著阿婆跟老闆砍價,意識到恐怕整個港島的糧食都會缺少,她如果能弄到大量的糧食,說不定就能賺很多錢。
但她又低頭看看自己肥嘟嘟的小短手小短腳,走路都費勁,還能去外地倒騰糧食不成?她娘也不能答應不是。
馬家鳳已經買好大米跟小菜,見今日的豬肉新鮮,又買了排骨豬肉回去,尋思許盛今日第一天上班,路美娟肯定得給他送飯,於是多做一些。
結果還沒離開菜市場,就見有人流裡流氣的從街頭走來,挨著每個攤子收錢。
那些小販敢怒不敢言,乖乖付錢,路美娟連忙拉著兒子帶馬家鳳離開。
“阿姐,你以後要是來買菜,一定遠離這些撲街。他們這些人,亡命之徒,要錢不要命的。”昨日的事,路美娟至今還心有餘悸,要不是丈夫運氣好,遇到從前的上官,她們恐怕要花大價錢去警署贖人。
這時候的港島,說句難聽的管理混亂,洋人不愛管華人的破事,弄了幾個華人探長,以華制華。但又不肯多增加預算,導致警署人手有限,哪裡管得過來這麼多難民混混。
這也是黑幫滋生很快的原因。
一行人加快腳步回到家,喬蘿卻只在腦子裡想,要是她的空間能種植就好了。上輩子要是能種植,也不至於後來實在找不到一點食物,生生餓死。
馬家鳳在廚房忙碌,鍋碗瓢盆響個不停,路美娟回來的路上順便買了兩張報紙,想看看今日有什麼新鮮事件。
“北韓戰爭還在打,不知何時是個頭。這幫美國佬,真是不做人,非跑到別人家門口鬧騰,作孽。”路美娟看見《大公報》報道北韓戰場焦灼,疑似內地戰敗的情況,就不禁好笑。
她可是記得,後來內陸打贏這場仗,硬是逼著老美離開北韓。當時港島很多報道唱衰,《大公報》還算公道,也難免被一些錯誤信息誤導,做出不實報道來。
說完,將報紙丟在一旁,進廚房幫忙摘菜。喬蘿看一眼廚房方向,又看看在一旁拿著玩具玩耍的許瑾,挪動小步子,偷偷拿起報紙看。
《大公報》採用豎版格式,用的還是繁體字,喬蘿仔細辨認好久,才勉強適應這種閱讀習慣。油墨氣味溢滿鼻腔,喬蘿先是看到路美娟說的戰爭新聞,如今是三月,她記得這場戰爭到七月就會結束,老美正面臨最後的掙扎。
喬蘿又翻過去,看到米價波動,報紙上擔心大米供應可能收緊的擔憂。但是這個板塊很小,不怎麼起眼,顯然還沒被人重視。
然後又是雙屍案告破,兇手落網,新界警察如何厲害,大發神威的報道。喬蘿發現這時候的港島,也挺不穩定。
正想著,身邊忽然多了個腦袋,喬蘿驚嚇的後退一步。許瑾疑惑看著她:“你在看什麼?”
喬蘿擔心他發現什麼,忙指著報紙上的圖片:“圖圖,好看。”
許瑾看過來,看了看,不太懂,拿起報紙去找路美娟:“娘,這是什麼。”
他動作很快,喬蘿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進去廚房。路美娟瞧見上面的圖片,頓時尷尬。兒子指的圖片上,是個男人被女人打的畫面,旁邊還有個衣衫不整的女子,尷尬著急的躲避。
報紙上寫的標題是《負心郎香閨偷歡,彪悍大婆上門捉姦》
路美娟還沒回答,許瑾又說:”妹妹說這個好看,怎麼好看?“
他單純無辜的眼裡全是好奇,喬蘿社死低頭,不是她,她沒說過,汙衊,純純的汙衊,她不會承認的。
偏偏許瑾還沒意識到問題,還回頭來問喬蘿是不是。
喬蘿裝聾作啞,拿著另外一張報紙折來折去,看著就不識字,不過是孩童好奇玩鬧。
路美娟跟馬家鳳笑道樂不可支,只覺得孩子天真可愛。路美娟給兒子兩顆糖,將孩子糊弄走,繼續做午飯。
喬蘿心想,以後絕不承認自己認識許瑾這傻孩子。
吃過午飯,路美娟自己出門送飯,馬家鳳留在家中照料孩子,喬蘿想著不能一直這樣,得找個機會讀書,以後才好看書看報,於是拿著報紙,讓馬家鳳給自己念。
馬家鳳驚訝發現很多字自己念一遍,女兒竟然就記住,一時十分驚奇,抱著女兒親了又親。”你外公知道一定歡喜,我們兄妹三個,無一個是讀書的料,你倒是腦子好使。“
許瑾聞言,忽然機靈道:”我要讀書。“
喬蘿心想,這孩子偶爾還是很聰明的,不是不能挽救。
”阿瑾是到讀書的年紀了。“馬家鳳摸摸他的腦袋,也教他識字起來。
三人在家中,學了不少生字。喬蘿發現馬家鳳或許學識沒那麼豐富,但是給孩子啟蒙,倒是足夠的。
她不禁又想起自己親爹,他知道自己是女兒後,基本沒對她有過好臉色,成日跟姜姨太混在一起,教育兩個兒子讀書識字。那時候,他們才是一家人,自己跟母親是完全多餘的。
如今她有些好奇,那家人到底到沒到港島,又在哪裡落腳,辦了身份證明沒有。
周明禮見路美娟送午飯來,毫不客氣的蹭飯。路美娟早有準備,也是想著要打好關係,於是多分出一份給周明禮。
許盛在周明禮的辦公室吃午飯,那些觀望的同僚,心裡都驚訝,這哪裡來的小子,這麼得探長關照?
要知道探長的辦公室,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的,更別說進去吃飯。
“還能為什麼,沒瞧見人家老婆親自來送飯的。”有人嬉笑,意味深長瞥一眼辦公室門口露出的一道倩影。
那身旗袍,那個妖嬈的身段,是個男人都心動吧。
另一人驚訝:“不是吧,周sir看中人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