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輕飄飄的語氣,好像在說‘切一塊牛排,當今晚的晚餐吧’那樣簡單。
李榮昌倒是沒想到自己的貪婪,竟然會引來這樣的後果,嚇得臉都白了。
“周總,您……”
“我的話,只說一遍。”
周簡綏似乎失去了耐心,冷聲打斷他。
“下跪磕頭,還是切胳膊,你二選一。”
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裡還咬著煙,精緻下巴,卻昂了起來。
一副至高無上的模樣,將什麼叫作高姿態展現得酣暢淋漓。
看到這樣的周簡綏,李榮昌嚇到砰砰直跳的心臟,開始瘋狂加速。
切胳膊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那麼唯一能選的,就是下跪了……
李榮昌在毫無退路的情況下,覺得磕幾個頭,總比被切掉胳膊的好。
“好。”
“我願賭服輸。”
“下跪就下跪。”
他把這場局面說成是賭博輸了,這樣倒是挽回了些顏面。
只不過沒人在意他到底是不是賭博輸的,只在意他怎麼下跪。
所有人都圍了過來,睜大眼睛看著李榮昌,走到周簡綏面前。
在距離一米左右的位置,緩慢彎下老腰,卑躬屈膝跪了下來。
攥緊拳頭,深呼吸好幾口氣,這才咬著牙齒,撐著地面,把腦袋磕下去。
他跪地磕頭的動作,跟林聽染的,沒什麼區別,但比林聽染多了一份恥辱。
畢竟他年紀那麼大了,竟然在一個小輩面前磕頭,他的老臉,真是丟到極致。
他磕完這個頭,連臉都抬不起來,也不敢看周圍的人。
閉著眼睛,起身,俯身,麻木磕完三個頭,這才睜開眼。
“周總,可以了嗎?”
周簡綏將局面把控到這一步,也沒了興趣。
神色很淡的掃了他一眼,再施捨出三個字。
“起來吧。”
見他鬆了口,李榮昌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也可能真是老了,爬起來的時候,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他踉踉蹌蹌的動作還挺滑稽的,周圍的人看到都笑出了聲。
“哎呀,老李,你想跳老年迪斯科,別在這裡跳,回去跳。”
剛剛林聽染怎麼被嘲笑的,他現在就怎麼被人嘲笑,簡直難堪至極。
他不願意再待在這裡,黑著一張老臉,轉身就走。
還沒走兩步,身後又傳來周簡綏清冷淡漠的嗓音。
“李老闆,那二十個億,可以談談。”
李榮昌還以為今天不止丟臉,還要血本無歸。
現在聽到這句話,腳步頓下來,連忙回過身。
“周總,您的意思是?”
難道周簡綏看自己磕了頭,覺得他為人不錯,打算給他融資了?
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周簡綏從椅子上起身,不緊不慢走到他面前。
“明天,清水灣高爾夫球場,帶著你的女人,來找我談合作。”
男人說完,把手裡的煙,扔進垃圾桶裡,再邁開優雅的步子,離開覓水廳。
而李榮昌則是立在原地,望著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久久都沒從那句話裡回過神。
“我的女人?”
“指的是誰?”
難道是林聽染?
李榮昌慢慢的想,似乎漸漸想明白什麼。
他剛剛的猜測沒有錯,周簡綏真認識林聽染。
他答應下來玩牌,也不是因為好賭,只是想幫林聽染洗刷雪恥。
所以他才會提出這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條件來懲罰自己。
偏偏他在興頭上面,沒有繼續深思這些,反而落入了周簡綏的圈套。
只是他又是怎麼揣測到自己會落入圈套的呢?
明明周簡綏幾次加註,他都是不動聲色跟注的。
想到這,李榮昌擰眉看向趴在賭桌上醉得暈乎乎的老賭鬼。
該不會老賭鬼和周簡綏是一夥的,這才故意讓他看錯那張黑桃K吧?
可是老賭鬼是他的酒肉朋友,沒聽說過他什麼時候攀到了周簡綏啊?
他又把懷疑的目光,放到荷官身上,該不會他在發牌時候動了手腳吧?
李榮昌想不明白,可讓他更想不明白的是……
周簡綏既然認識林聽染,那林聽染有難,他為什麼不幫?
而且還要通過他帶林聽染去球場談合作,周簡綏這樣多此一舉是為了什麼?
李榮昌越想越糊塗,一張老臉變化莫測,人也被周簡綏彎彎繞繞的心思給繞傻了。
“老李,你走狗屎運了,磕個頭,就能換二十億,這是做夢也夢不到的好事啊。”
周圍的人見周簡綏打算給李榮昌融資,也不嘲笑他了,紛紛上來拍他的肩膀,恭維他。
“有了普林資本的融資,你們恆榮集團的股市要翻好幾番啊。”
李榮昌見這些人見風使舵使那麼快,從鼻腔裡冷冷哼了一聲。
“你們所有人都給老子聽清楚了,我今天下跪磕頭的事,外面要是傳一點風聲,我讓你們一個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大家都是同行,地位嘛,可能相較於他,稍微低那麼一丟丟。
但被李榮昌這麼威脅,大家夥兒臉面上掛不住,全都冷下臉。
這場‘本意想讓林聽染放鬆完再上了她’的局,也演變成了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