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染聽到，提步就想衝過去教訓她，卻被江智蓉給攔了下來。
“染染，是我沒教好默默，她才這樣沒大沒小，我等下會好好教育她的，你別生氣了。”
江智蓉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林聽染的怒火，全湧了上來。
“你要想教好她，現在就過去給她一個巴掌，讓她好好學學怎麼說話！！！”
這五個孩子，手心手背，都是江智蓉的肉。
她打過林聽染一巴掌，已經傷了大女兒的心。
要是這個時候，再去扇二女兒一巴掌，又會讓二女兒離了心。
一個家本來就夠散了，再散下去，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
江智蓉心裡為難的很，便拿出從前調理姐妹關係的法子來勸林聽染。
“染染，你……你是姐姐，你大量點，讓著妹妹點，好不好？”
林聽染壓制在心底的怒火，聽到這句話，驟然化成了委屈。
從小到大，她作為老大，就要被教育禮讓、愛護弟弟妹妹。
她聽話，她做到了，可是她的弟弟妹妹呢，有哪個尊重愛護她？
她一個名牌高材生，落得個出去賣的下場，她的弟弟妹妹有安慰過一句嗎？
就知道在家裡等著，眼巴巴望著她把錢弄回來，好讓他們過好日子、享受生活。
她還得遭受嘲諷，到頭來，江智蓉一句你是姐姐，讓著妹妹點，就要化干戈為玉帛。
她自問沒那麼大度，做不到。
把江智蓉的手甩開，冷聲道：
“把李榮昌給你的房卡拿出來！”
江智蓉看了眼強勢的林聽染，還是沒有違揹她的意願，轉身去拿放在桌上的卡，卻被林思默衝過來按住。
“媽，你別聽她的！”
林思默一手按著房門卡，一手指著破爛的屋子，衝林聽染怒吼：
“你也不看看現在住的是什麼地方，一家子八口人擠在一起，連轉個身都能碰到人，這種地方怎麼住？！”
她比林聽染憤怒多了，吼了句‘你住得了，我林思默住不了’，又戳著林聽染的心管子，咬牙切齒嘶吼：
“現在別人給你送房送車，你還要為了你的破面子不接受，那你出去賣有什麼意義？！”
林聽染感覺到堵在心臟上那口氣，快要被林思默幾句話給活活憋死了。
子不教母之過，她把責任放到江智蓉身上，冷著臉，咬著牙，質問她。
“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江智蓉夾在兩姐妹中間，左右為難到，一張臉都變成痛苦面具了。
“染染，我沒有這麼想，我只是覺得換個地方，一家子能住得舒服點，所以我才決定搬的……”
這和林思默的想法有什麼區別？
只是江智蓉沒比喻得那麼難堪罷了。
林聽染勾唇冷笑。
“看來在你心裡，是想讓我一直跟著李榮昌。”
江智蓉沒這麼想，連忙搖頭說‘你誤會了’，就被林聽染打斷。
“我打算拿到錢，就想辦法離開他。”
“如果你們搬進去，我很難抽身。”
她抬起手，指著被林思默按住的房卡說：
“這些東西不在我名下，你們搬進去住，他想收回就收回，難道你們想到時被人跟趕狗一樣趕出來嗎？”
林聽染有自己的顧慮，林思默卻完全不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問題，直接道：
“那就先住一陣子咯，也總比住在這個破地方的好！”
林聽染被她給氣笑了。
“你是可以住一陣子，那我呢？”
“我要是不聽話，或是不小心得罪他。”
“你們就會成為他手裡的刀，被他用來威脅我，到時候我還能全身而退嗎？”
她說的話句句在理，江智蓉像是突然被點醒，連忙想上前說不搬了，卻被林思默拉了回去。
“我不管！”
“我就是要搬進去！”
“我受不了這個鬼地方了！”
洗澡要等，上廁所要等，連上床睡覺，還得排隊，睡著了，樓上樓下砰砰作響吵死個人。
這樣糟心的地方，快要把她逼瘋了，好不容易有搬離這裡的機會，怎會管林聽染怎麼想？
“你沒法全身而退也好，還是跟他一輩子也好，反正我今天一定要搬出這裡，住進大平層！”
她說完，一把推開江智蓉，把那張房卡搶過來，塞進自己褲兜裡，轉身就去推行李箱。
只不過還沒走出去，躺在病床上半邊身子已經中風的阿爺，伸出一隻還能動的手。
顫顫巍巍拿起旁邊的水杯，再鉚足全身的力氣，往門口方向，狠狠一摔。
聽到玻璃碎在地上的聲音，林思默下意識回過身，一屋子人也都看向阿爺。
他揚著那隻扔杯子的手，一邊拼命咳嗽，一邊抬著雙發黃的眼睛瞪著林思默。
“我還沒死！”
“你就想造反是嗎？！”
林家致富是從林老爺子開始的。
他白手起家打下來的林氏家業，交到兒子手裡落敗了，他自己也中風不行了。
但不代表他在這個家裡沒有權威了，他一開口，饒是林思默，也不敢再吭聲。
林老爺子拼命咳喘幾下，把氣給咳順來，這才指著一屋子的人，下達著屬於他的威嚴命令。
“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只要有我在，誰都不許搬！”
江智蓉不體諒自己的女兒，姊妹不理解自己的姐姐，那他來體諒、他來理解！
只是他後悔，後悔沒有勸住大孫女，害她去外面被老男人糟蹋，還被家人抨擊。
他的錯啊。
他錯在老了，錯在沒用了啊。
林老爺子想到這裡，眼淚嘩嘩往下落。
他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那麼多年，都沒這麼無力過。
天要亡他林家啊，他卻只能任由他亡，一點辦法都沒有。
林思默見阿爺被氣哭了，有點內疚，但不多，更多的，是氣憤，把箱子甩回屋子裡，就氣呼呼衝回房間。
“一家子榆木腦袋！”
她罵完，把站在門口的林童欣一把推出去，接著‘砰’的一聲關上房間門。
林聽染冷著臉從那扇門上收回視線，提步走到阿爺身邊，坐下來安撫他。
江智蓉想上前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看向大兒子、二兒子。
“還愣著幹什麼？”
“把東西都搬回去。”
林星暉和林天宇啊了一聲，抱怨了一句：
“我們又不是勞工，搬來搬去的，想累死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