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協議四個字映入眼簾。
字跡娟秀工整。
末尾處姜野已經簽了名。
方國鋒氣不打一處來：“我說了糖糖幼兒園的事我會解決，你沒完了是吧？”
姜野：“我跟你離婚，是因為你既不是稱職的丈夫，也不是合格的父親。就像昨天說的那樣，你回老家幫我和女兒把戶口遷出來，我們好聚好散。”
老家她不能去。
一邊是想給女兒定娃娃親換彩禮錢的婆婆，另一邊是嗜酒如命，用她換彩禮的父親。
她帶著女兒回去，等於羊入虎口。
方國鋒盯著姜野。
惱火的道：“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跟文靜什麼事都沒有，是你自己胡思亂想。”
姜野：“不用解釋，簽字就行。”
方國鋒又盯了姜野片刻。
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猶豫或是威脅的成分，可惜沒有。
她眼裡只有沉靜！
但他不相信，她真會跟他離婚。
他把火氣壓了壓。
嗓音低了幾分，帶著妥協：“糖糖的幼兒園，我給她找好了。”
姜野：“三里外的棉紡廠幼兒園嗎？”
方國鋒訝異：“你怎麼知道？”
姜野扯唇：“讓我們女兒每天來回三里路，去上外面的幼兒園，她兒子在軍屬院上。方國鋒，你怎麼想的？”
方國鋒：“有什麼不一樣？”
姜野：“那你怎麼不讓林文靜的兒子去外面上？”
方國鋒噎住。
把離婚協議往床上一扔：“姜野，你什麼時候變這麼計較了？還有，你沒法律意識我告訴你，離婚協議這種東西，不是隨便找個人代寫就有效。”
真當她不識字了。
且不說前世為了查找殺害女兒的兇手，她學了犯罪偵查學，拿到了法學學位。
現在，她也讀完了初中課程。
沒必要跟他解釋。
“你不籤也行，我去起訴離婚。”
“我國婚姻法規定，夫妻關係存續期間，兩人所得均屬於夫妻共同財產。你這些年在他們母子身上花了多少錢，讓他們做好準備一分不少的還回來。”
“不想鬧的太難看，就把字簽了。”
方國鋒滿臉震驚。
看姜野的眼神，像看陌生人。
半天，重新拿過離婚協議，問她：“這是你寫的？”
姜野只覺好笑。
她每天帶小方糖認字，畫畫。
他視而不見，還以為是林文靜教的。
樓道傳來腳步聲。
門“砰”的被推開，方果闖了進來：“方叔叔你快去看看我媽媽，我媽媽發燒了。”
方國鋒跟著方果走了。
姜野嗤笑。
林文靜動不動就裝病，方國鋒次次上當。
整晚，方國鋒都沒回來。
天亮後，姜野收起離婚協議，吃過早飯，帶著小方糖出了門。
從軍屬院街上路過。
不少人投來異樣的目光。
因為林文靜的關係，她來到軍屬院後，沒少被人指指點點。
以前她還會難過。
現在無所謂。
昨晚她重新捋了前世的事兒。
殘害女兒的兇手是個越獄殺人犯，出現在四個月後。他既然和林文靜有關聯，她也可以通過林文靜，提前鎖定他的身份。
那些害她女兒的人。
她會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出了軍屬院，她帶小方糖在路邊等車。
她要帶小方糖搬去市裡。
市裡治安好。
市直幼兒園條件也好。
她先去問清楚市直幼兒園的招生條件，最好能在幼兒園附近租間房子。
不過她手裡錢票不多。
減掉女兒上幼兒園的費用和日常花銷，大概夠交半年房租。
一輛吉普停在面前。
車窗落下。
賀向警腦袋探了出來：“姜阿姨，你們去哪兒？”
小方糖見是他，笑的眉眼彎彎：“小警哥哥好，媽媽要帶我去市裡。”
賀樓把賀向警從身上扯回副駕。
道：“上車吧，我們也去市裡，順路。”
姜野覺得不合適。
正要推辭，賀向警跑下來開了車門：“我爸剛還找人問市裡怎麼走，姜阿姨就當幫我們帶路了。”
這時，公車到了。
按喇叭催他們別擋道。
姜野片刻猶豫，抱著小方糖上了車。
賀向警迅速坐回副駕。
賀樓掛檔前行，從後視鏡裡望著姜野。
女子精緻濃烈的眉眼，逐漸和他記憶裡模糊的輪廓重合，變得清晰起來。
他們要買日用品。
姜野把他們帶到百貨商店。
賀樓問：“你們去哪兒？”
有送他們之意。
姜野：“我們到這兒就行。”
賀樓沒再多說。
停了車。
兩大兩小一起下來。
姜野牽過小方糖：“謝謝賀團長。”
小方糖也跟著說謝謝。
賀樓笑著摸摸她的小腦袋，目光溫柔：“不客氣。”
道過謝，姜野帶著小方糖離開。
賀樓遲遲沒收回目光。
直到賀向警的聲音在他耳朵邊炸響：“爸，爸？老賀同志！”
賀樓：“別叫魂。”
賀向警：“我今天表現好吧？”
賀樓：“還成。”
帶著他往百貨商店走：“要什麼，爸給你買。”
姜野帶小方糖去了隔壁街上。
和她記憶中一樣，市直幼兒園就在這兒。教務處的人告訴她，工廠職工或泉市市民的孩子，都能辦理入學。
軍屬有政策優待。
不限戶籍地。
還提醒她，想報名儘快提交材料，7月底就截止招生了。
房子租的很順利。
45平的小戶型，房東是個單身女郎，要去南方發展。
位置大小都符合姜野要求。
屋子乾淨，價格也不高，聽說姜野一個人帶著女兒，還答應了她按月付租。
姜野付了錢票。
女郎把鑰匙給了她。
辦妥這些，已經到中午了。
小方糖喊餓。
姜野帶她去吃飯，準備吃完飯再往回走。
找了家賣肉餅、老豆腐的鋪子，剛坐下，賀家爺倆兒過來了。
賀樓：“這麼巧。”
姜野：“賀團長也還沒回呢。”
小攤都是拼桌坐。
賀樓叫賀向警去點吃的，他拎了馬紮在姜野對面坐下，道：“趁這兩天有空，帶小警轉轉。”
又說：“天熱，別讓孩子擠公車了，跟我們一起回吧。”
姜野沒推辭。
幫他們付了飯錢票，說是抵車費。
賀樓也沒推辭。
回到軍屬院已經是下午了，從林文靜住的院子前路過，姜野看到方國鋒從裡面出來。
方國鋒也看到了她。
眼中閃過意外。
吉普車在筒子樓前停穩，方國鋒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